在永寿宫中,冯润又见到了常氏,她肉身的母亲。
“娘亲,你可来了……”冯漪娇滴滴的抢言,一头扎进博陵长公主的怀里。
“都是当贵人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博陵长公主嗔怪道,眉眼间却尽是慈爱,温顺的抚摸着冯漪的满头青丝。
冯润也是心潮澎湃。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真的将自己当成冯润了?打心眼里,她把常氏认作了母亲,把冯漪视作了妹妹。
常氏先一步翩然来到冯润身边,主动拉过冯润的手,掌心温热。虽然她未发一言,冯润依然从她的眼中见到了关切和想念。
“清儿,你也快坐吧。别站着了……”
太皇太后瞥见默默站在一旁的冯清,柔声道。那少女淡漠的双眸和紧闭的粉唇,像极了她年轻时候倔强的模样。若她会生子,一定会生下这样一个女儿吧……只是她这一生都没有孩子,一点血脉都未曾留下。每当想到这里心中都会隐隐作痛,她做过宠妃,做过皇后,做过太皇太后,抚养帝子,匡扶社稷,她的一生扮演过许多角色,却独独没有当过母亲。
冯润定睛瞧着角落里的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女,许久不见,长高了不少。数月前,她们三人共乘一车,现如今她还是个稚子,自己和冯漪却已嫁做人妇。光阴似箭,白云苍狗,不知她在冯清眼中可曾变了模样?
“宏儿给皇祖母请安。”拓跋宏风风火火进了永寿宫,向太皇太后下拜道。
太皇太后见他眉间似有怒容,不急不缓地问道:“宏儿为何紧皱眉头,莫非朝堂上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拓跋宏攥紧拳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重重放下,叹了口气,道:“还不是朕的好皇弟拓跋羽!他在大理呆了一年,平城好歹安静了些时日。朕刚把他召回来,他就又闯下了大祸!”
“羽儿回来了?什么时候入的京?”太皇太后也对这个混世魔王百般头疼,闻声蹙起了眉。
“昨日刚到的!那个家伙不知又干了什么好事,与宣威将军贺兰破岳起了口角,二人动了手都受了伤。现在朕还让他们在明堂跪着呢。”
冯氏三姐妹与贺兰破岳皆渊源颇深,受过他的恩惠,听到他的名字纷纷抬起头来,来回窥探着拓跋宏和太皇太后的脸色。
太皇太后沉吟道:“这个宣威将军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冲皇亲国戚动手……”
三人各怀心事,都为贺兰破岳捏了一把汗。
“宣威将军素来宽厚,与世无争,而阿羽这家伙放荡不羁,目高于顶,依儿臣所见这件事八成是因拓跋羽而起。”
“那就召见二人,听他们说说各自的苦衷。”
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
拓跋羽和贺兰破岳皆被押送过来,二人脸上红肿,嘴角乌青。从表面看起来,似乎拓跋羽伤的更严重些。
“好大的胆子,简直无法无天!居然敢在天子脚下动起手,你们眼里还有皇上么!”太皇太后见拓跋羽脸上的伤痕,怒斥道。
“皇祖母,是这个野人先动的手!儿臣从来没见过他,何来仇怨!”拓跋羽多情的丹凤眼中全是血丝,眼角撕裂,还淌着血。
众人却都直盯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贺兰破岳,等着他的解释。
“贺兰将军你有什么苦衷尽管说出来,太皇太后和朕都会并秉公执法,绝不会徇私……”拓跋宏也催促道。
冯清直直盯着贺兰破岳,手指滑进滚烫的茶水也忘了疼痛。
贺兰破岳紧抿双唇,似乎是下了巨大的决心,狠狠冲皇上磕了个响头,头抵在冷冰冰的金砖上,道:“微臣自知有罪,再怎么狡辩也无法洗清罪臣的罪过。贺兰今日进宫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只是请皇上务必要救一人!那人还被关押在广陵王府中,再晚一刻恐怕会有性命之虞。”
拓跋羽神色大变,喃喃道:“原来是她,原来是她……你是为她而来!你是她什么人?”
拓跋宏心中已有定夺,冲拓跋羽喝道:“你做的好事!”
拓跋羽心中有愧,低头不语。
一骑轻骑卷过平城的街道,哒哒的马蹄声渐渐近了。可惜叶芳奴却什么也听不见。此刻她正躺在冰冷的床上,面无表情,仿佛失了魂魄。她的左脸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右脸不施粉黛依然美艳照人,没人能想象那白纱之下她的脸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你说这姑娘是不是疯了?”
几个丫头在床边窃窃私语道。
“你别乱说话了,我看王爷对她动了真情了。你们什么时候见到王爷对女子这么上心过。更何况她的脸都毁了,王爷还把她当成个宝似的……”一个年长的丫头忙捂住她的嘴。
“叶姑娘在哪儿?”
“瞎了你的狗眼了,广陵王府也是你任你胡闹的地方!”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哎呦喂……”
后院一阵打闹声,小丫头们抱作一团,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那个年长些的宫女颤巍巍地准备去开门,没想到门被一脚踢开,她跌出去好远。
“叶姑娘!”常笑书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叶芳奴,喜不自胜,待他走进时她才发现,她瞳孔涣散,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那日他在太庙见到她时,他惊为天人,她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才变成现在这样!
“叶姑娘……叶姑娘……”他轻声呼唤,害怕吓到她。
叶芳奴不为所动。
“皇上派我来救你了。”见她仍是不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