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光的雨幕冲刷着赤红的城墙屋脊,雷电轰隆轰隆响彻阴暗的天地间,被来自深渊的黑炎之火与风暴彻底包围的余烬城,犹如黑暗拥裹下的浓稠鲜血,散发出了恐怖阴森的气息。
光线昏暗的阿提拉神殿内,隔绝了雨声雷声,穿过整条漫长而阴冷的殿堂走廊,一尊尊整齐排列的黑色骷髅石像跪地托举着照明火盆,火光摇曳,将幽暗殿堂深处的每根石柱都投射出了一片不安定的阴影。
空旷的脚步声回荡不息,当行至尽头,为首的黑衣人率先停住了步伐。
漆黑石阶层层向上,巨大高起的祭台被圆形血池所环绕。浓烈的血腥气充斥在周围的空气中,方形祭台的每一个角上,以及血池边缘,都仿佛按照某种规则,竖起了为数众多刻满黑魔法咒文的六棱柱。
意识不清的少年和少女们被割开了双手手腕,他们身体赤露的地面时,无论十万,二十万乃至更多,都已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一串数字叠加。
今夜,无论巨狼族,荒蛇族,半人马族或其他少数种族,所有拿起武器,踏上战场的古提瓦人,这些曾经逐风而居,将豪迈不羁写进了血液里的草原之民,他们同仇敌忾,组成了同盟,代表血与火的意志决不妥协!背对最后之城(注四),为明天,为生存而战!
每一个兽人,都抱着同样的决心,那就是阻止敌人,阻止来自黑暗的威胁靠近!顽强不屈的信念,是勇敢者战斗的理由。为此,他们不惜挥洒热血,甚至奉献出生命。
“挡住!战士挡住!魔法师弓手们准备——放!”混乱的浪潮下,所有人的神经都已高度紧绷,而那些高举着剑或法杖,负责各自区域防守的指挥官们,他们四处奔走,统领着人群积极做出应变,即使声音嘶哑,挥汗如雨,也依旧坚持战斗在第一线。
从水精狄米诺的身上落至地面,凌霄就被罗勒还有科里,伦恩,路德他们几人围在了中间。周围人影憧憧,不断有沉重的步履声奔踏而至,又匆匆与他们擦身错开。
哪怕一行人刚从一头远古巨兽的脑袋上跳下来,也没人朝他们多看一眼,多说一句。防线告急,紧张的战争氛围感染着周遭每一个人,凌霄他们身处其中,来不及思考,来不及过多感慨,从内心受到的震撼中迅速回神,转头就一同汇入了这场厮杀的涡流中。
众人所身处的,是整个战场中最危险也最关键的前线。
在凌霄他们到来之前,由于敌人不计代价、不顾后果的疯狂冲击,垒筑的坚实岩墙接连坍塌,深渊军团步步进逼,最前沿的兽人防线出现了相当之多的零星缺口。狂暴的怪物们闻风而动,从河谷的另一端,通过粗大坚固的锚索不断地扑向这些薄弱点。
手持坚盾的重甲战士在战场指挥的命令声下快速组成盾墙,抵挡在前方,使缺口得以暂时填补。两边断墙之上,弓兵与法师则从侧翼支援,虽然防线一时还未被彻底冲破,但情况也是岌岌可危。
喊杀,冲锋,*骨骼撞击发出的沉闷声响,汇合成一曲混乱的旋律。剑刃冰冷的反光映入双眼,接连不断的咆哮,惨叫,哀嚎,又一声声刺痛着内心。兽人们以血肉之躯,迎战深渊军团的侵袭,抵御住一*冲击的同时,身边也不断有同伴在倒下。
整个战场彻底沦为了杀戮之地。没用多久,凌霄和他身边的队员们在惨烈的战斗间隙,心底就都产生了某种隐秘而清醒的认知——眼下的情况,跟莱恩城或红峡港时众人所面对的相比,已经截然不同。
今夜大军压境,敌人目的明确,调遣有序,哪一处进攻,哪一处重点突破都有章法可循。甚至连那些显然是从沦陷的荒蛇族聚居地夺取的物资,如抛石机,巨型弩车,锚索等等,都被对方最大限度地加以了利用。
“奇怪……这些家伙好像变聪明了……”跃出防御墙被炸塌的一段缺口,科里喃喃自语,双手剑同时不忘舞出一道耀目的金色焰光,巨大的冲击剑波轰隆一下,将他身前乌泱泱的一大波骸骨士兵击飞出去,瞬间露出大片空地来。
对于科里的自言自语,默默递出一个眼神后,他身边的罗勒就双足发力,身躯拔长,如飞鸟般瞬间越过众多敌人头顶,在一片箭雨及魔法之光爆绽的背景中,凌空于整个月影河谷的上方。
如银线般闪耀的长发拂动间,双眼闪过光芒,只是电光火石的刹那,罗勒硬是从半空中侧过身——沉重的锚索挟带着凌厉风响,由对岸瞬间激射而至,前端的黑色钩爪惊险万分地贴着罗勒腰侧,深深嵌进了河谷的岩壁中。
一切就像经过事先安排一样,放任身体下沉,罗勒的双脚准确无误踩在了那条犹在震荡不休的铁索上。
右手握剑高举,金红色剑路构成一道圆满的弧度,随后星火四溅,轻薄艳丽的剑锋却犹如野兽的尖牙,瞬间撕碎了脚下那条甚至比罗勒身体还粗的锚索。轰隆声中,断裂开的锚索带出巨大的惯性撞向对岸,敌人猝不及防,伴随着崩落的岩石,大量来自融火深渊的邪恶生物跌入了水精狄米诺绽开突刺的巨口中。
时机配合得一分不差。
罗勒的身后,登上高墙,以生命法杖给予狄米诺指引的凌霄,到了这时,才终于从一眼不敢错开的紧张状态中稍稍放松,脸上也跟着露出了一丝笑意。
忙着抵御清理近前的一*敌人,科里,伦恩,路德他们,还有其他众多兽人战士们,这时像是受到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