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怎么想!”张四娘扔下这句话,飞也似的跑出了院子。
齐昊天摇摇头,进了屋子。
夜深了。沈驰坐在炕桌前,心事重重的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似乎非要把自己灌醉,彻底地麻木了神经才能睡下。
齐昊天再也看不下去了,夺过他手里的酒壶,对着壶口咕噜咕噜地全部灌了下去。他掏出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试了手。见沈驰手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齐昊天坐在他的对面,担忧地看着他,“伤口还没长好,药还没吃。先喝上酒了。别笑了,扯坏了伤口,我可没银子给你治。”
沈驰笑得更大声了,笑得眼泪流了出来,顾不得擦试。连着嘴边的酒渍混在一起,沾到了大胡子上。
齐昊天抚额,“阿驰,你至于,至于为了她如此吗?她只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或许,她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必往心里去。”
沈驰的笑声渐渐淡了,一仰脖子,将杯中仅剩下的一口酒,灌了下去,这才用发红的眼睛看着齐昊天,涩然道:“昊天,如果你真把她,还当成一个孩子来看。你会落得和我一样的境地。我们都太低估她了,或许,当初就应该告诉她真相。何苦,何苦让她介怀至斯。”
“我不否认她的能力。她比任何一个同龄的孩子都强,甚至超过了普通的成年人。但你别忘记了,她始终都长在乡下,不知世间险恶,对于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不告诉她,是对的。这也是为了她好!哼,谁想到她反咬一口,根本不领情。枉顾你我对她大费心思。”齐昊天见他神情郁郁,安慰道,“算了,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一个小丫头片子,心眼儿小,口无遮拦……”
沈驰摇了摇头,“不,昊天,你不该这么说……她……她是你的妹妹,你不应该……这么说她……”
“正是我的妹妹,我才要这样说。”齐昊天肃容道,“再过几天,我们就要走了。她这般行事,怕是未必会与我们离开。唉,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回来见这一面。”
沈驰垂眸,半晌不语,似睡着了。
齐昊天刚动了下身子,准备将炕桌端下去时,就听他道:“青州府城,你要,还是不要?”
齐昊天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我以为,你会问我整个大周要还是不要?一个青州府城……呵呵……”他低笑了几声,“你是为她才有此一问的吧?”
“要,还是不要?”沈驰抬起眼眸,迎视着他,眼中清明,将那些混沌的醉意,一点点地逼退,问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齐昊天眉睫一跳,眸中闪过一道如刀锋般尖锐的亮光,冷冷道:“阿驰,你我相交多年,你觉得我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当儿戏?!青州府算什么,这大周的天下,本就是我的!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它!可是,阿驰,你不要忘记了。当年的那场血战,我们再也输不起了。如今八座城池在手,离青州最近的一座中间还隔着通化府城,你明明知道的,这是块最难啃的骨头……要青州,就必要吃掉通化……”
他盯着沈驰的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们走青州府这一趟,难道你还没有摸清状况?”
见他默然,齐昊天叹了一口气,“阿驰,我从没忘记她是我的妹妹,否则我也不会涉险走这一步。可是,你也看到了……她,根本就是……唉,阿驰,你要多想想那些跟着我们的兄弟们,十多年了,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十年,我们不能只想到自己。”
沈驰怔怔地看着他,齐昊天说的,他都明白。
半晌,他闭了下眼睛,慢慢地点了点头。
一连几天,齐昊天都没再往宋家的杂货铺子去,而张四娘,除了定时送饭菜外,也从不在那个充满药味的小院里多做逗留。
这天,宋王氏见张四娘熬炖鸡汤时,加了些上好的人参,终于忍不住问道:“这齐公子究竟得了什么病,走到那条村道上就能闻到药味,病得挺严重?要不要请个郎中给他瞧瞧?”
张四娘的手中的动作一顿,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用。他就是富贵少爷当久了,稍一干活就病倒了。补补身子就行,姥娘你别担心了。”
宋王氏哦了一声。半信半疑。
出了灶房,寻到正在剁鸡食的宋氏。低声道:“……又是烀猪蹄,又是熬骨头,今天又给人家炖鸡……你说,四娘会不会……”
宋氏寻思了一会儿,摇头,“不会。四娘这孩子做事很有分寸,齐公子与我们不是一路人。她心里明白着呢。娘。你别担心了。”
宋王氏唬下脸,数落道:“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让我担心。可哪一个让我真正省下心的。不行,我得去瞧瞧去。”
“娘!”宋氏喊道。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宋王氏已经快步出了院门,直奔刘成家的院子去了。
齐昊天躺在炕上,见宋王氏进屋,忙起身坐了起来。“宋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这一句老夫人叫得宋王氏不大自在,“就是……过来看看你。你这病,好些了吗?”
齐昊天瞧了窗外一眼,清咳了一声,“蒙老夫人关心。好多了。”
宋王氏上下打量着他,瞧着气色还不错,却不知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