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没想,拔腿就往楼梯口奔去!身后传来一阵呼声,我充耳不闻,直愣愣地冲下楼,到了永绶面前。
永绶半闭着眼,嘴唇发白,嘴角破了,颧骨上乌青一片,身上的衣衫被利刃划开了好几个口子,捂着腹部的右手指缝里,汩汩地往外淌着血。
看到永绶这副样子,我的眼睛瞬间模糊,一把推开沈宛,夺过她怀中的永绶,急切地喊了一声:“哥,你怎么了?”
“哥?”跌坐在地上的沈宛似乎深感意外,眼中塞满了惊恐和讶异,直直地望望永绶,又望望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永绶的眼神有些涣散,好不容易聚集了目光,移到我的脸上,待看清是我,脸上现出了苍白的笑容,似乎松了一口气,哆嗦着嘴唇,吐出几个字:“好妹……妹妹,你……你来得正……正好,保……保护斯若姑娘……”
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永绶心里惦着的竟然是一个姑娘!
“斯若?谁是斯若?”我擦了擦眼睛,抬头往大堂里头望去,里头仍然在混战,但目之所及,却没找到什么姑娘的倩影。
“罗公子,我没事!”沈宛泪流满面地道,“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随即反应过来,沈宛就是永绶口中所称的“斯若”!
细想想,这阵子,永绶在书房的时候,时常呈现出“痴傻”状,常常一个人莫名其妙想着想着就傻笑,问他缘由又不说,每次一下学就急匆匆地走人,叫都叫不住,却原来是坠入了情网!而我做梦也想不到,布下这张情网的人竟然是容若的未亡人——沈宛q天,永绶变成这个样子,肯定跟沈宛脱不了干系!
“是你把我哥害成这样的?”我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沈宛,厉声质问着。
沈宛捂着脸,嘤嘤哭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禧儿,先别说那么多了。” 班第伸手在永绶的身上的几个穴位点了几下,对我道,“得马上把永绶移到安全的地方找大夫治疗。”
“斯若姑娘,把公子移到您房里去吧!”掌柜虎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顶着乌青的眼眶半蹲着跟在哭泣的沈宛说道。
“啊,对!”一惊提醒,沈宛暂时停止了哭泣,抹了把泪,急切地跟我和班第道,“我就住在这后面的小院子里,那里有一些药品,可以救急。”
班第点了点头,吩咐赫奕派立刻两人分头行动,一人通知康师傅让他立刻派太医来抢救永绶,一人去恭王府请恭亲王到这儿来一趟,赫奕领命而去。班第随即揽过我怀中半昏迷的永绶,将他抱了起来,让沈宛和虎子在前头引路去沈宛的住处。
恰在此时,无数官兵突然涌了进来,将大堂,天井全都包围了起来,我们也被围在了其中。一个领头的官员大声地命令着:“统统都不许动!把武器放下!放下!”
“哐当”,“哐当”,陆陆续续有人扔下了手中的兵刃,打斗的人自动分成了两列,互相对峙着,我这才发现,参与打斗的蒙古人还真不少,尤其是站在右边的那一列是清一色的蒙古袍,大堂中央有几个穿着坎肩儿马褂的,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哭嚎着:“治民,治民,你醒醒,醒醒啊!”
我心忧永绶的伤情,朝那些拿着长矛对着我的兵勇喝道:“快让开!”
那些兵勇却仍然举着长矛丝毫不为所动,我很恼怒,刚想发作,却听班第朝那位官员高喊了一声:“额尔都!”
那领头的官员一愣,循声而亡,目光落在班第的脸上,立即疾步赶到班第面前甩了甩马蹄袖,单腿跪地见礼:“叩见班大人。”
班第“嗯”了一声,沉声道:“把这些人全都押到理藩院暂押,记住,一个都不许保释。”
那叫额尔都的官员“遮”了一声,转身去执行命令。班第抱着永绶,从官兵自动闪出的一条道中穿了过去。小穗扶着手脚都不觉有些发颤的我,也紧紧地跟了上去。
一到了房里班第就忙开了,沈宛拿出了一些急救药品,班第随即熟练地给永绶做了简单的包扎,帮他止血。
“唉!,要是老板在就好了!”虎子望着躺在床上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永绶,懊恼地道,“要是在的话,罗公子也不会被那些蒙古人伤成这样!”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正沉浸在悲痛中的我,一听到虎子的话,似乎清醒了一些。我光顾着悲痛,却忘了去寻找罪魁祸首,好帮永绶报仇。于是,我紧盯着虎子问道:“你可看到是谁把我哥伤成这个样子?”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虎子想了想道,“当时有好多人,实在太乱了。”
“为什么打起来?”班第也加入了询问的行列。
“唉!这说起来都是那个王治民不好!”虎子道,“斯若姑娘好好地在弹琴,他却硬要斯若姑娘去给他带来的几个蒙古人敬酒,罗公子那时候刚好进来,看到这个情形就上去跟他们理论,结果没说几句就动起手来,然后不知怎的在大堂里的另一拨蒙古人也加入进来,小的去劝架被打晕了过去,醒过来,就看到你们抱着罗公子了,所以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我待还要再问,赫奕领着太医急匆匆赶来了。班第随即打发了虎子,牵着我,领着小穗,沈宛去了隔壁的房间。
“斯若姑娘,你可看清楚了是谁伤了罗公子?”班第继续问道。
沈宛似乎有些神思恍惚,怔了一下才道:“王治民好像称呼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