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和客人会谈时,彭子超的确没提到过华中仕,而是谈到了梁一民。彭子超告诉贾富贵,近来接连三次在不同场合见到梁副书记。第一次在市委礼堂作报告,彭子超在现场观察了好一阵子,专心听了他的讲话。第二次见到他去棉纺厂视察,在大食堂和女工们握手谈话。第三次见到他和夫人孙倩去菜场买菜。在三个不同场合发现了一个相同的征兆:梁副书记当前面临的困境将是他一生中最难过的一道坎!
这些话是梅老板到达之前说的,贾富贵本想仔仔细细听他释疑,梅老板到了,不便深谈。在他们的生意谈完后,华中仕又闯了进来。彭大师的话在贾富贵脑海中翻滚,很不踏实。华中仕拿迎春的事跟他开玩笑,他心里烦,没弄清原由就说了些回绝的话。接着又被华中仕以退为进刺激一下,便脱口而出提到了彭子超。此刻华中仕逼他说出彭子超的话,他觉得很为难。
贾富贵对彭子超深信不疑,相信彭大师言之凿凿必有依据。但他的预测对大哥前程不利,按理应该告诉大哥,可是大哥不信任彭子超,还是不让他知道为好,当然更不能让五弟知道,五弟办事不靠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面对华中仕的追问,贾富贵的策略是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击,责怪四弟“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转移他的视线。
华中仕果然着了他的道,双手乱摇。“三哥莫再揭我的丑,我想和绿萼复合,是从大局出发。我想再次聆听彭大师的教诲,他对这件事有什么高见。”
贾富贵心里高兴,话也多了起来。“这个不难,过几天我再约彭大师面谈。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在彭大师面前要规矩点,别自作聪明。曲里拐弯耍弄别人。你跟我说实话,你要和绿萼复合是真心话,还是另有所图?算了,你不肯说我也没兴趣,跟我没关系。
我们生意人最讲究‘诚信’二字,实实在在、言而有信。有人说‘无商不奸’,屁话!比起某些政客,商人要诚实百倍。道理很简单,唯有‘诚信’,生意才做得长。你耍人一回。人家恨你一世。还会主动给你做负面广告。所以真正赚大钱的一靠机遇。二靠诚信。政客就不一样,总想靠耍手腕中大奖。我希望四弟也实实在在,言而有信。”
华中仕听得不耐烦,三哥总是这样。逮到机会就吹嘘他的生意经。假如光凭所谓诚实有信,没有高人幕后指点,他的生意能做得如此顺风顺水?如今他资产过亿,人人都说是成功人士,他说什么人家都得听!
华中仕打断他的话说:“一言为定,静候佳音。我也是诚信人,从不骗人。我要赶回去告诉国梁,让他开开心心地干活,告辞!”
华中仕不容三哥多说。转身就走。到了公司大门口,见到祝迎春和一位姑娘迎面走来。
迎春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四叔好!”
华中仕眼前一亮。“这一位是?”
迎春笑着说:“她是三宝的女儿茉莉,才从山里来。”
华中仕满面春风。“你就是三宝的女儿?几年没见,长成大姑娘了!迎春陪她到处玩玩,多住几天。”
茉莉怯生生叫了一声叔叔好。便羞涩地低下头,两只手揉搓衣角。
迎春说:“茉莉进城找工作来了。她爸上个月过世,家里已没人。”
华中仕吃了一惊。“三宝走了?什么病?他才比我大三岁!”
茉莉低着头抹泪。“也算不上什么大病,咳嗽,身上没力气。家里没钱,没去看医生,拖了一个多月,人就没了。”
华中仕连声说:“可惜,可惜。茉莉别难过,你愿意的话就到四叔酒店来工作,我会照顾你。迎春你快到三叔那儿去一趟,他有事找你。”
其实,邵国梁已经早有准备,即使四叔没有提出查访绿萼的请求,邵国梁也要去一趟苏中,这个任务是郑浩天在局长室亲自布置的。郑局长告诉他,省委根据中央指示精神对十多年前的积年陈案逐一清理,其中三江市的郭永槐案也列为重点之一。鉴于这件案子年代久情况复杂,倘若按常规方法调查,有可能一无所获。便决定组成特别小组,从蛛丝马迹查起。在三江市,启动郭永槐案复查工作只有市委任书记、郑局长和邵国梁知道,所谓特别小组的成员也只有他们三人。
邵国梁十分惊讶,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会让他这个才从警校毕业的新手参与?
郑局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你的优势恰好在于从警校毕业不久,与纷繁复杂的社会极少牵连。你出生山区,在明净圣洁的大自然怀抱下成长,保持了洁白无瑕的纯真。再加上在警校的表现,证明你不愧为烈士后代。此外你还有一个得天独厚其他警员无法替代的条件,以后会慢慢领悟。
组织上对你的唯一要求是:以献身于人民警察事业、忠于职守的信念,在大是大非、亲情、爱情面前经受住严竣考验。”
郑局长的话勾起了邵国梁种种猜测。他首先联想到前不久局里侦察员根据绿萼的举报,暗访“人间天堂”一无所获,而他意外地发现五叔在自己面所神秘消失,这件事一直在他脑子里盘算。郑局长让他以绿萼为切入点继续调查,公开的说法是为发展经济保驾护航,凭他作为一名刑事警察的直觉,郑局长怀疑四叔与郭永槐案有关系,“人间天堂”并非象表面所见到的那么光亮。
邵国梁确定,假如他的直觉没错,那么郑局长的“唯一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