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形成楼,夜已深。
窗外已有圆月高悬,点点星光闪烁,说不出的寂静。
星辰楼不大, 本不为接待将领与外宾所用,屋虽小而很有一股雅劲,此时,屋内除了袁尚便只有弹琴的李如仙。
袁尚细细地品味着手中的美酒,酒色显红,若残血,不浑浊却也不甚清澈,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美酒,乃是袁尚麾下号称酒鬼的杜旭为袁尚亲自酿制的,据说,每三年才能成那么一小壶,而时间越久,便如大部分的美酒一般越发的浓郁甘醇,而时间恰恰好是三年,从袁尚入并州,到扫荡各路军阀士族势力,一共是三年十一个月,前半年都在厮杀中度过,后三年六个月,则是在整顿与建设改革中度过,便如这一小壶的美酒,见证了并州这近四年的变化,时间越久,美酒越香,同样的,时间越久,人也在变。
李如仙从不问袁尚军务上的东西,她便像那最温柔体贴的妻子,从不过问丈夫在外面的一切,这种妻子也许没有尽到责任,但是,不可否认,这种类型的妻子才是男人的最爱,而李如仙毫无疑问,便是男人一辈子梦寐以求却可遇不可求的贴心佳人。
李如仙十支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琴弦,琴声悦耳动直令人心中安宁平静,她虽然专注的弹琴,那双好看的眼睛却一直深情地望着袁尚,不撒娇,也不交谈,仅是安静地看着,便已经让她感到万分的幸福。
她没有野心,在袁尚身边,不管身在何处,都比身在那高悬的藏仙阁中温暖了千万倍,便是袁尚整天忙碌。只要知道袁尚在哪里,她的心也是满足的。
琴声如诉,夜响清音愁犹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这就是一场音乐盛宴,美酒佳人又有醉人的曲子,是个男人不醉都不行,只是,作为一个掌权者,袁尚却不允许自己有一颗的脑子不清醒,而显然。他的谨慎,他的克制,很多时候,能够影响他的一生。
庞统来了。随之来的还有另外。
硕大的斗篷,脚步轻盈,以庞统如今在袁尚心目中的地位,依然故意落后一步,第二个踏入了星辰楼。
琴音嘎然一止。李如仙温婉地起身,朝袁尚点了点头,轻身绕过屏风,走了进去,星辰楼共有三层。此为一层,李如仙拾级上了二楼,回了她闺房。
聪明的女人,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男人谈事情,若非自己所能插手的,还是转身离去的好。
“来啦。”袁尚将酒樽放下,眸子清冷,说道。
“属下见过主公。”庞统与另外一人躬身作揖道。
“免礼。”袁尚摆了摆手,指着另外两个座位,开口道:“坐下谈。”
庞统与另外一人也不客气,几步往前,连忙坐下。
那顶着硕大斗篷之人一落座完毕便干净利落地掀开斗篷,露出一张风尘仆仆的面容,儒雅方正,下巴光滑无须,不是袁尚麾下首席军师田丰又是何人。
“一路车马劳顿从幽州赶回,倒是辛苦你了。”袁尚看着面露疲色的田丰,语气颇为温和道。
田丰闻言,身体虽然已经疲劳不堪,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主公言重了,能够为主公办事,倒也谈不上辛苦,总归是分内之事罢了。”
“你啊”
袁尚摇了摇头,从蓟县一路赶回临戎城,可谓千山万水,田丰一介书生,便是习过几年强身健体的武术,却也终究是个文弱书生,怎能与粗鲁大汉比较,接连四五天马不停蹄,定已疲劳不堪,这点,袁尚还是心中有数的,只是,田丰素来便是这种风格,雷厉风行,事情没落实,就算再苦再累也停不下来,天生加主观而成的劳碌命,着实令袁尚感叹不已,麾下文士若都是这等实干之人,何愁大事不成。
庞统心中同样有些敬佩,这田丰年纪也不过三十五六,却已经两鬓染白,说到底,都是操劳过度所致,若说前几年袁尚初摄并州,琐事杂事确实很多,作为首席军师田丰不仅要为袁尚分担军中琐事,更是要为并州的政务负责,几年下来,那意气风发的黝黑长发渐渐被染白,而当下,并州的发展已然进入了正常的轨道,忙碌习惯的田丰却也闲不下来,为袁尚出谋献策倒也算了,还要四处招揽贤才,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比起袁尚这个甩手掌柜,着实忙碌太多。
“没办法,属下就是天生的劳碌命,怎么也停不下来。”田丰笑了笑,浑然不在意,累就累点,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日子过得充实。
袁尚无声地笑了笑,遇见这种下属,他除了欣喜偷笑之外,还有什么能挑三拣四的。
三人也没有多加寒暄,却见庞统从袖子中抽出一张白纸,看起来非常的光滑,上面一抹红色异常的明显,正是两个时辰前,沮鹄递给袁尚的那一张所谓的加急情报。
“主公这一手果真高明。”庞统长笑道,手中白纸撑开,竟然只是用点墨密密麻麻乱写着采购事项的废纸,那抹朱砂指印则已经化掉,成为一小撮红色的椭圆。
袁尚闻言,嘴角弧度微微上扬,笑道:“马腾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被我耍了一回。”
田丰不明所以,仅是倾听,倒是庞统笑了笑道:“情报一处探取情报的能力很强,却也没厉害到可以无时无刻监控整个并州,等他反应过来,心中倒是不知道该有多恼怒。”
“哈哈”
这回,便是田丰也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