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孤子确实很受伤。
走出几步,耳根子微动,好吧,一点动静都没有。
再走出几步,一声轻叹,好吧,又没人理会他。
再再走出几步,该看鞋子的看鞋子,该研究指甲的研究指甲,该傻愣发呆的傻愣,压根没人理会他。
“你们到底是不是我徒弟啊。”
野孤子转过身来,近乎咆哮道:“有这么欺负老迈的师傅么?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就等着你们来赡养,汉以孝治天下,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的耻辱之心啊?”
小豆芽扣了扣耳朵,嫩嫩道:“师傅,汉以孝治天下,与耻辱心有很大关联么?”
袁尚嘿嘿一笑,权当陪小豆芽玩,师兄妹第一次见面,就异常的默契,联起手来对付师傅,这传出去,还真是不好听,不过长幼尊卑在野孤子袁尚小豆芽这一个师徒小团队里面似乎便一直都不存在,别看野孤子长得一副儒雅的模样,实则年轻的时候也是离经叛道的货色,十几年都是这么相处下来的,野孤子看似愤怒,实际上也就是老人家小孩子脾气上来了,跟两个徒弟玩玩,当不得真的。
小豆芽同样看得通透,野孤子这一招,屡玩不腻,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好在小豆芽与袁尚一直都挺配合,让老人家过过瘾,权当满足老人家呗。
却见野孤子如泼妇般,叉着腰,先是指着袁尚怒骂道:“你,就是你,大的先骂,你说说你,不就是有俩小钱,有点小势力么?给小豆芽买什么胭脂俗粉。这么富裕干嘛不去捐献给吃不饱饭的人,比如我,你师傅我。上顿不接下顿的,活得多么辛苦。赶紧的,把买胭脂的钱给师傅买酒去。”
“还有你..”
野孤子顿了一下,指着小辫子抖动的小豆芽,理所当然地骂道:“买什么胭脂,师傅连酒都没钱喝了,你怎么就有心情打扮呢?才十二岁就想学人家打扮?怎么,想赶紧找个嫁了然后离师傅远点么?没门。那个兔崽子敢离你十步以内,师傅就打断他们的腿,看你还打不打扮。”
这回,换作庞统一脸汗颜了。无比敬佩地望着泼妇骂街一样的野孤子老前辈,心中的草泥马以光速在奔跑中,高人啊,庞统发誓,野孤子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高的高人。便是鬼谷门那吊儿郎当的门主都没他高,啧啧,太尼玛的惊世骇俗了,怎么说这老前辈也是上个甲子有名的高手,咋的就这么泼妇样呢。庞统比野孤子还受伤啊,世界观人生观瞬间崩塌,尽管这个年代,还没有人提出世界观人生观,却不妨碍庞统心中的大桥摧毁,哗啦啦,儿时的崇拜对象,瞬间从神坛摔下来,变成青楼的老鸨,这种感觉,太尼玛的令人无言以对了。
小豆芽表情无比凝重地望着野孤子,片刻后,表情变幻,一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泣道:“师傅…..”
野孤子身子一挺,瞬间大为舒爽,以为小豆芽有所悔改。
却不曾想到,小姑娘竟然这么说道:“你记错徒儿的年龄了……”
“哈哈….”袁尚酣然大笑。
野孤子脸色一滞,一口气差点吐不出来,讪讪道:“我记得你是十二岁啊,难道真的记错了?”
一旁见证了师徒三人无聊扯淡的庞统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师徒三人没一个正常的。
小豆芽并不知道庞统心中怎么评价他们的,正无比鄙视地望着野孤子,怒声道:“有你这么当师傅的么?连徒弟的年龄都记不清楚,很伤人自尊的好不好?”
“嘿..”
“嘿嘿.. ”
野孤子接连讪笑几声,眼珠子四处转动,瞪了一眼一旁看戏的庞统,顿时傻笑不说话。
小豆芽鄙夷地看了野孤子几眼,见袁尚笑呵呵的不说话这才作罢。
师徒三人第一次聚首的奇葩斗争,便以野孤子的失败告终。
野孤子无奈的叹气,不由得羡慕那些老家伙,怎么收的徒弟都像神仙一样把他们供着,到了他这里,倒是他像孙子一样把徒弟们供着,完全不合常理啊。
“太不合理了。”
野孤子心中万分的惆怅啊。
三人的耍宝约莫到此结束,袁尚心中充满着浓浓的温情,这是其他任何情感所比拟不了的,野孤子年纪确实越来越大了,近两个甲子的高龄,结庐而居,并无多少好友,像那一辈子,能够像他一样活到现在的,确实不多,袁家老祖算一个,各个势力,也许会有,却并非每个人能像袁家老祖一般,将最看好的子嗣交付给了野孤子来培养,这其中的交情,自然非常之深。
“前些日子,听到点消息,老乌龟出关为了跑了趟天涯海阁?”野孤子神色收敛,看了袁尚一眼说道。
野孤子经常以老王八蛋或者老家伙来称呼那些同辈还活着的前辈高人,唯有称呼袁家老祖为老乌龟,这是一种不同的称呼,同样代表着另外不同的交情深浅,袁尚自然明白。
袁尚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徒儿没用,被天涯海阁逼急了,这才玩了点小心思逼老祖宗出关震慑对方。”
野孤子闻言,却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袁尚越发硬朗的肩膀,叹气道:“你的心气比我和老乌龟还要大,只要稳打稳扎,这辈子肯定能够走得更远,你的心思老乌龟岂能看不出来,只是,作为长辈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自然会帮你遮风挡雨的,你不用心怀愧疚,老乌龟虽然老了,却不是天涯海阁那一群小辈能撼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