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只有在恶梦中才会出现的男人。/p
那个毁了自己一辈子的男人,就算死无全尸也还要在梦境中折磨着自己,他的声音,他的面容,如同地狱的恶魔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越是想忘记就越记得深刻,这些年从未摆脱过。/p
那个每天都凶神恶煞,一喝酒就拿鞭子抽打自己的男人,对,他的父亲,那个一生气就把自己装进木笼子从山坡上滚下去的父亲,那张化成灰都能认出的脸,右眼角的伤疤最为明显。那是他无恶不作丧心病狂的标志。/p
凌枫止不住的颤抖着,紧握着拳头将指甲陷进肉里。/p
原来她就是那个小女孩。/p
将齐柔的眼睛与记忆里的那只眼睛重合,那恐惧的眼神,一次次在噩梦中提醒自己:你是有罪的,从一出生起你就带着罪孽,你身上流着你父亲的血,而你父亲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血,你就是那个恶魔造就的另一个恶魔。/p
凌枫清楚的记得他跟踪自己父亲后看到的情形,那血泊中的一男一女,还有一进门就看到柜子里的那只眼睛以及微微抖动的柜子和露出的粉色裙摆。/p
他当时是故意的,冒着被父亲一顿毒打的危险阻止了父亲前进,他虽然才9岁,不过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做了些什么。/p
那个女孩,他希望她活着,哪怕活着会痛苦,哪怕自己都觉得活着不如死去,他也还是希望她活着。/p
只是没想到,那个女孩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居然和自己成为了并肩作战的队友。/p
凌枫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累过,第一次受害者家属就这样近距离的站在自己面前,身为凶手的儿子居然还得到了对方的感谢,真的太可笑了。他咬着下唇发出一连串的嘲笑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p
怎么办?欠颜若和陆沉的,已经够用一辈子去还了,那欠齐柔的呢?该怎么还?/p
他拿起怀表,放长了链子,在自己眼前摇着。/p
他想,如果可以给自己催眠多好,他愿意一辈子活在催眠状态,至少不用去想那么多,不用去想对不起谁和谁。/p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一阵阵敲门声。/p
凌枫睁开眼睛,看了眼手中的怀表,原来已经过去2个小时了。/p
他起身,摊开手掌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脸,直到恢复了一些精神才走过去开门。/p
门一开,就见颜若捧着一杯奶茶站在那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的。/p
顿时感觉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他想,不管怎样,至少到现在为止那些噩梦是值得的,没有那些过去为参照物,又怎么会觉得眼下这样挺美好呢?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p
“喏!请你!”颜若把奶茶一伸,还不忘帮忙插好吸管,“辛苦你啦教授,慰劳慰劳你的!休息的怎么样?我们要回去咯!”/p
凌枫接过那杯奶茶,他其实不爱喝这些东西,但是以他对颜若的了解,如果不接,肯定会接收到那小女人的冷哼声。/p
凌枫喝了一口,立刻皱眉,“怎么这么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