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溯流从头到尾目光都是落在他的丫头一人身上,她脸上稍微有一丝不自然都被他看在眼里,此刻瞧见她神色间略有局促,心里不自觉就是心疼,抬眼看了青亭一眼,轻声说了句话。
青亭面露诧异,眼看着自家主子神色沉静,已经无奈的朝着女席迈步过去,还没走到,就瞧见自家世子妃突然站起身来,声音清脆的朝着主位上的皇后出声道:“皇后娘娘,我想和溯流坐在一起,可以伐?”
刚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稳的皇后看着她俏生生的笑意,微微一愣,一旁的梅妃已经轻轻笑了一声:“你这丫头倒是一点也不害臊,这样的要求,本宫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可不是,本宫都被你唬住了,哪有人这样提要求的?”皇后回过神,也是一笑,许是因为要给三皇子选妃,眼下心情略好,言语挪揄,倒并没有指责之意。
“可以咩?”谢玉语调欢快的问了一句,已经自问自答道:“娘娘都没有说不可以,肯定是可以啦。玉儿谢娘娘恩典。”
她话音落地,已经毫无负担的转身出了位子,在众人哑口无言又诡异的注目礼之中走向了江溯流的位子。
说不上刚才是什么心理,她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应当离这样不安的感觉远一点,就好像,灵魂是漂浮着,叫嚣着和这具身体再做拉锯战,这样的感觉上一次见到司空鸢的时候有,这次也是。她不明白原因,但直觉和她有关,那一双秋水美目不单美丽动人,还似乎,有将她看穿的神奇魔力。
惹不起,躲上一躲也无妨。
愣在原地的青亭瞧见这世子妃脚步轻快的奔向自家主子身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抽动嘴角了,可眼下,这两人十足的默契也不免让他咂舌。
谢玉到了江溯流身边,他边上另外一个锦衣的小公子已经极有眼色的挪了屁股往边上移了一个位子。
谢玉顺势坐了上去,一旁的江溯流已经极为自然的伸手过来,在她笑嘻嘻的小脸蛋上捏了捏,神色间略带安抚。
中秋宴那一次,这丫头下了马车看见司空鸢面上的神色就是怪怪的,刚才也是,到底怎么回事?晚上回去怕是要问问才好。
至于其他人,也大抵不过是面色诧异的看了两眼,眼见皇后也不说什么,便也将心思转到了别处。
男席最首一排的司空远看着对面的空位,好看的狐狸眼敛了些光芒,过了许久,突然自嘲般轻轻一笑。
他边上的正是荣亲王府的小公子司空霖,眼看着谢玉突然离席,诧异之外自然第一时间看向了边上自个的姐姐。
司空鸢白裙广袖里,一只手不自觉的握了握,面上的神色有小半会的呆愣。回过神以后,面前已经铺陈了白色的纸张,再一抬眼,身边已经有小姐提笔动了起来。
原是刚才皇后娘娘和众人说笑一阵,有小姐在边上提议说赋诗助兴,得到了众人一致应和。
司空鸢唇角勾了笑,皓腕微抬,刚刚提笔,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嗤笑声:“大嫂怕是看见桌面上那笔墨纸砚怕了吧怀里来。不得不说,挺有先见之明呢?”
江静流挑眉看向谢玉,语气里又是晒笑又是挪揄,众人听在耳边,已经有小姐公子低着头轻笑出声。
可不是,谁不知这骠骑将军府的小姐文墨不通,连字都不认得几个。就说刚才怎么突然要跑到男席那边去,感情是被桌上的笔墨纸砚给吓跑的,如此草包之人,也真是难为世子爷将她当个宝一样的捧在手心。
众人看向江溯流的眼神多多少少带了些同情和惋惜。
“二公子,大庭广众之下,你未免太不敬了些?”谢玉并不在意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冷眼瞧了过去,语调同样是冷冷的淡漠,只不过,同时又有些义正词严的斥责在里面。
“大嫂这话何意,我不过是一时觉得有趣,开口问你一声而已,不敬之罪何来?”江静流面上轻蔑不减,振振有词。
这丫头就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眼下不能好好折磨折磨,提前收点利息让他心里舒坦舒坦也是应当。
“怎么没有?俗话说长嫂如母,长兄如父,你刚才说话的语气是对自己爹娘说话的语气么?人常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就算爹娘有千万个缺陷,哪有孩子置喙的余地,这不是不敬是什么?”谢玉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一阵语重心长。
话音落地,旁边立着的青亭一脸憋笑的低下头去。
果真,这世子妃挖苦人的本事依然所向披靡。
其他众人听见她这般巧言诡辩,明明觉得哪里不对劲,偏偏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司空远已经是慵懒的往后面椅背上靠了靠,一双狐狸眼周围笑纹愈深,这丫头每每出口,给别人可当真是一点颜面也不留。
“哼。”江静流被她一句话噎住,气了半晌,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和她死扛到底,语调阴冷道:“文墨不通就是文墨不通,大嫂这般转移话题,也不过是掩盖自个的心虚罢了。这般与我针锋相对,未免让别人瞧了笑话。”
“我和你针锋相对?”谢玉挑眉反问一声,突然笑了,目光如火的看了过去:“你还不配!”
瞧见他面色一变,已经继续接口道:“谁说我不通文墨,难道你没听过满瓶水不响,半瓶水哐铛么?”
“你!”江静流一脸阴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