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太太一番话说得傅老实、杨氏和傅阳全部变了脸色,傅阳没顾上为自己的将来担心,反倒是赶紧拉着妹妹的手,生怕她像上回那样“哇”一声就哭出来。
傅春儿却没那么激动,她觉得老太太最后这话说得太夸张了,而且有点单冲着杨氏去的味道,怕是嘴上说得凶,心里只是想给杨氏添堵而已。倒是傅阳那事,她听傅小四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傅老太太又露出风来是去戴家“倒插门”,不由得不让她隐隐有些担心起来。
莫非真的是戴家钱能通神,说动了傅老实将傅阳送过去,竟然还用了这样一个“入赘”的名头?这事说不通啊!要知道,无论傅家家境多么糟糕,傅老实夫妇若是真的做了这等事,一定会被人指脊梁骨,说掉到钱眼里去了的。虽然杨氏又怀了个孩儿,可是傅阳是家中长子啊!
傅老实也同样想不通,问傅小四:“你是从哪儿听说阳儿的事儿?怎么?信儿都传到江都去了?”
傅小四似乎完全不受堂屋里大家情绪的影响,依旧津津有味地在吃他的烫饭。听傅老实问,他直了直脖子,将嘴里的饭咽了下去,才说:“洪家人说的啊!哥,你不是都见过那戴家小姑娘了都!”
听了此话,杨氏心中又多信了几分,她面上带了几分狐疑,两记眼刀就直奔傅老实而去。而傅老实在杨氏的注视之下一阵焦躁,突然右手在桌上一拍,沉声道:“小四,你给我把洪家人说的原话,一个字一个字都说出来!”
傅老太太听了这话可不乐意了,手中的碗勺“咚”的一声往桌上一顿,说:“老实,有什么话好好说,拍桌子打板凳的,是要吓坏你弟弟么?”
傅小四这会儿也确实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脸上白了白,说:“哥——,你干嘛?”
“娘,”杨氏开口说话了,“四弟说的事情,老实与我全不知情,这件事情关系到阳儿一生,所以让老实问个清楚……”
她还未说完,傅老太太就堵上了她的话,“让你上桌吃饭,是看在你肚里那个小的份上,别以为男人们说事儿你就可以插话了!”杨氏被她这么一堵,满面通红,没再说下去。但是傅老太太不知为何,还是转头对傅小四说:“你把你在江都听说的,都跟你哥说一遍吧!”
“老洪家的人提过……”傅小四支支吾吾地说,“说三哥找过老洪叔,问的是阳儿到’戴凤春’学徒的事情,结果不知怎地被戴家大小姐知道了。那戴家大小姐似乎是挺希望阳儿过去,还特别提了傅阳的品貌,戴家小小姐也是见过的。”接着他说了一句自己觉得特别顺理成章的话:“话都说到品貌这份上了,这不是’倒插门’做小女婿是什么呢?”
屋里一下就静了,过了半晌,傅老实小心翼翼地问:“小四,你把话说清楚,老洪家的人,有没有提过’倒插门’这三个字?”
傅小四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可是洪家人话里话外,就是戴家人看上了阳儿,觉得他挺好的。”
傅老实微微舒了一口气,说:“敢情‘上门小女婿’这话是小四说的啊!”
傅小四“啊”了一声,说:“不就是这意思么?”
傅老实紧紧绷着的身体似乎在一瞬之间就松弛下来。杨氏看向傅老实的眼光便带了几分歉疚,仿佛在为刚才错怪傅老实而道歉。但是两人互视的眼光之中,还是有些忧心——
眼下大家话已经说开,戴家女青睐傅阳之事确有,但是除了傅小四,似乎没什么人明说入赘之事。所以这事儿到底是傅小四信口开河,还是“戴凤春”那边有心放出的消息,傅老实夫妇心中还是有些吃不准。
这时一直坐在门口“小爬爬”上静听大人说话的傅春儿突然大声问傅阳:“哥哥,你见过洪爷爷没有?”
傅阳闷声答道:“见过一两次吧!”
傅春儿接着便自言自语,说:“要是我见了洪爷爷,一定揪着他的胡子,问问为啥要把哥哥从家里接走!”
“老实,”杨氏身子缩了缩,低声对傅老实说:“明日还是问下洪叔吧,这事到底戴家给的到底是个什么信儿,阳儿若是不情愿,干脆就彻底回绝了吧!”
“你们真的没曾打算过要送阳儿去戴家?”傅老太太这时候发话了,她此刻脸色和缓了很多,声调也放低了下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和风细雨了,“也好,阳儿无论如何都担着长子名分,这事儿在江都说出去都不好听。”
“只是,老实你可真想好了,别到时又哭穷,使人来江都要银钱,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人口多,老的老,小的小,你大哥他们一天忙到晚,也不剩几个银钱……”
“不会的,娘,”傅老实听老太太这么一说,赶紧说:“我们已经在城里开了一间小铺子,赚得不多,但是也还过得去。等到腊月就约摸有点积蓄了,回头老实一定把今年欠爹娘的孝敬送到江都来。”
旁听到这里,傅春儿突然一个激灵,与傅阳对视了一眼,两人所想的一样——破功了,傅老实把家底都兜了出去了。不过这也难怪傅老实,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瞒的,只是傅老太太下面会是什么反应,实在是令人心下惴惴。
“嗯,原来是开上了铺子啊,我说呢,住这么大个院子,比你爹娘住的土坯屋子可好多了。老实啊,你什么时候把爹娘接来城里享福啊!”傅老太太一边打量着堂屋里的陈设一边说着。傅老实“呵呵”笑了两声,说:“爹娘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