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十四岁的时候村子里闹饥荒,他饿死了。”
陆斯恩眨了眨眼,耸了耸肩说道。那是一种竭力表现出来的不在乎,一种隔膜了感触和感情的漠视。
一阵晚风拂过葱绿的树冠,发出婆娑的声响。泰伦斯沉默了一下,在风中轻轻地摸了摸弓兵的头发。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陷入到难言的尴尬里,这时营地对面的灌木丛却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深黑面具的队员都拿起兵器戒备起来,陆斯恩的目光也在一瞬间变得锐利。
几秒钟之后,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的,似乎是一个冒险小队。大约二十来个人,有法师也有武者,他们大概是受到了高等级魔兽的袭击,很多人身上都挂了彩,看起来狼狈不已。
深黑面具这边并没有放松警惕——有时候人心比起魔兽更需要小心。
那群人中有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个男性法师,应该就是领导者一类的人物。他把手里的法杖交给同伴,高举双手慢慢往这边走过来。
“夜安,各位先生小姐。我们只是一个寻常的冒险队,刚才碰上了成群的烈焰森林狼,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并不是什么坏人。”
维克听到他的话,顿时脸色凝重地看向冒险队的后方。烈焰森林狼属于六级魔兽,但是因为它们成群结队,合作能力极强,整体战斗力比起八级的魔兽还要难缠。
男人立刻猜到他想的是什么,温声安慰道:“请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彻底摆脱他们了,否则也不会停下来,不是吗?”
维克绷紧了脸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可以继续走了,我们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别的什么人的拜访。”
“别这样,先生。”男人苦笑道,“我们的损失太严重,队里有好几个人都受了重伤,夜间赶路会要了我们的命。”
“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辛西娅在一旁挑着细眉问道。
冒险队里的有些人听见她的话,立刻愤怒地怒目而视,男人连忙回头轻声呵斥他们注意态度。因为一些人的站位移动了一下,露出了后面被抬着的几个重伤患。似乎正如男人所说,他们确实经历了惨烈的遭遇战,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牧师装的男人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染红了。
维克在看到那个男牧师的时候顿了一下。他们这些天因为连续赶路,不少人都有伤在身,特别是重剑士和盗贼都受了不轻的伤,光用药剂是不行的,要是能有牧师的治疗就好了……
想到这里,维克不由问道:“你们队里的牧师伤得很重吗?我看他流了很多血。”
男人听了,摇了摇头:“只是不小心被狼咬住了肩膀,并不是致命伤。他现在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到了明天早上应该就会醒了。”
说到这里,男人叹了一口:“其实要不是因为我们的牧师出了事情,我们也不会这么狼狈。我们并不打算乞求你们的庇护,只是希望你们能允许我们在附近歇一晚上。”
一直沉默的泰伦斯突然开口道:“能请得动牧师为你们服务,阁下的身份恐怕并不简单吧?”
男人推了推眼镜,笑道:“不好意思,在白骨塔森林随便说出自己的身份并不是明智之举,我想您也会谅解吧?”他看到泰伦斯的衣着光鲜精美,便认定了他就是眼前这个队伍的雇主。
有了决断之后,男人将谈话的对象放到了泰伦斯的身上:“队里的牧师只有sān_jí,并不是多么厉害,仅仅只能治一些小的皮外伤罢了——啊,对了。如果贵方有伤员的话,我会说服他明天醒来后,先用神力为你们治疗。”
“您这样替他决定,尊贵的牧师先生会同意吗?”
帽檐下的泰伦斯表情似笑非笑,他对牧师和教会的厌恶和排斥简直刻进了骨子里,提及他们语气就暗暗带着嘲讽。
男人似乎并没有听出来,仍然保持着风度回答:“你们能够同意我们免于在黑夜中赶路,就是救了他一命,他又怎么不会为了报恩尽心尽力呢。”
“sān_jí牧师的神力很稀少吧,要是把力量都用在我们身上,你们的伤员又该怎么办呢?阁下太大方了,这份好意我反而不敢接受。”
泰伦斯轻笑着回绝道。
男人并没有气馁,进而解释道:“白天的危险总归少一些——好吧,我得说,我现在恐怕顾不了第二天会怎么样,在今夜先保住我同伴们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您确实站在上风,说句让我感到羞/耻的话,如今您正掌握着我们的生死存亡,而我愿意为了大家的生存同意您的所有要求。如果您还是对我们有所戒备,我可以把大部分武器交给贵方保管。”
男人的话合情合理又感情真挚,有没有打动遮挡着面目的泰伦斯他不知道,但是显然打动了队伍的另一个主事人。
维克扭过头,对泰伦斯说道:“海曼先生,我看按照对方说的那样做,可以让他们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