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县城说起来共有流贼两万人,其实大半倒是被裹挟而来的百姓,那些个流贼毁去这些百姓的家园和庄稼,让这些百姓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跟着流贼一起四处流动,他们就像蝗虫一样,所到之处,抢光吃光,吃完了,再换一个地方,若不是在中部县城恰好被围住,只怕还会继续四处劫掠。/p
再说那中部县城之外的各路官军联合出动,过不多时,便将游荡在街市上的三千流贼杀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流民都躲在民居之中,无一不是瑟瑟发抖。/p
官军在杀完街上的流贼之后,借着搜杀流贼的名义,闯入民居,肆行劫掠,若是碰上年轻女子,就还要淫辱一番。/p
好在这支官军不单单是自家将主带队,还有洪承畴在城外监督,是以官军们也不敢太过分,至少不敢在大街上淫辱美妇少女。/p
官军用去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便将中部县城的真贼搜杀干净,然后又将流贼裹挟而来的百姓全部驱出中部县城,朝着洪承畴所在的方向而去。/p
一直在城外观战的洪承畴对明军的所作所为其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清楚楚,但是他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干涉。/p
因为现在是用人之际,朝廷无法解决饷银问题,如果不让自己手底下的官军肆行劫掠,便无法保持他们的战斗力,而在劫掠的过程中,肯定会有淫辱妇女的事情发生,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p
劫掠流民来解决军饷,至少可以剿灭流贼,这样至少还没有遭难的地方就可以幸免,那里的百姓至少就可以免于这样的遭遇。/p
这都是命运啊!/p
洪承畴莫可奈何的摇摇头,在心中沉重地叹息一声道。/p
作为三边总督,他其实也很清楚,流贼之所以剿之不尽,杀之不绝,不是因为碰上天灾。/p
灾荒在大明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以前就算是发生了饥荒也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朝廷还有力量赈济灾荒,就算是有人造反,也能及时派兵镇压。/p
但现在,崇祯朝,东林党那帮‘众正’把持朝廷,将天启朝的商税取消,将这个帝国的开支全部压到了田赋上面。/p
他们这些东林党人,号称耕读世家,家里无一不是良田百倾,此外还有投献,也就是一个有功名之人的亲戚将田产挂到有功名之人的名下,这样那个有功名之人的亲戚就不用上税了。/p
如此一来,豪家大族依仗自身威势,霸凌官府,不上税;耕读世家仰仗特权,也不交税,就连秀才都能恩免,一毛钱都不用交。/p
最后整个帝国的重担就压倒了最贫苦的普通农民身上。/p
政府在收税的时候,也不管田地肥沃程度,水利完善的程度如何,统统按照一个统一的标准,也就是江南最肥沃土地的收获量为标准来收取田赋。/p
这样似陕西这等土地贫瘠的地方,民众的负担不免极重,偏偏这个地方的地方官出身不好,为了讨好上官,便不顾民众的死活,全力收税。/p
这样,天灾人祸交织在一起,方才造成现在流毒陕西和山西的流贼之祸。/p
洪承畴靠着杀流贼起家,从陕西督粮道参议一路升到三边总督,官儿越升越大,流贼却是越杀越多。/p
从前流贼一股也不过是一两千人而已,现在一般都是七八千人甚至上万一股,而官军却是越打越少,有些官军甚至打着打着,半路就投奔了流贼。/p
因为当官军很辛苦,吃不饱,穿不暖,饷银也没着落,而当流贼却很轻松,吃香喝辣,好不快活。/p
可以说若不是洪承畴上台以后对流贼强力镇压,大肆屠杀,官军心中多少有些畏惧,恐怕投奔流贼的官军会更多。/p
洪承畴知道彻底解决流贼的办法,杀光带头造反的流贼,甚至包括小头目,然后被裹挟的流民遣返回原籍,恢复生产,定居下来。/p
当这却根本无法做到。/p
首先陕西连年大旱,种庄稼种不活,而且各地水利废弛,无法灌溉,另外各地官府穷困之极,没有办法拨付种子给流民,乡绅之类有能力借出种子的巨家大户,要么被杀戮一空,要么就迁徙到远方避难去了。/p
所以说,这些流民遣返回原籍之后,他们多半还是没有活路,只要有流贼起事,他们就又只能再次跟着流贼一起四处游荡。/p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当洪承畴看见自家兵士押解出来的近万流民时,他不可能下令把这些真正无辜的百姓杀掉,也不能保证给他们一条活路,只能按照老规矩,令他们回返原籍。/p
然后他又在剿灭下一股流贼的时候,再看到这些人,再解救他们,再释放他们,如此循环往复。/p
“制帅,末将等已经将中部县城之中的流贼真贼全数斩杀,共击斩流贼真贼三千级。”/p
当洪承畴犹自遐思不已之际,张明哲向他禀告道。/p
洪承畴听到这句话,马上就收起自己纷杂的思绪,示意自己知道了。/p
“制帅,卑职在流贼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共击斩流贼两千级,其中有盘踞在中部县城的巨贼贼首黑煞神,过天星和蝎子块。”/p
贺人龙在汇报这个战果的时候,还不忘感激地看一眼刘仁玉。/p
刘仁玉见贺人龙望着自己,便微微点一点头,什么也没说。/p
“制帅,此战我军大获全胜,尽诛此路流贼,除此之外,我军还解救被流贼裹挟而来的百姓一万四千多人,敢问制帅,这些百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