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消息,王妩不由怔了一下。
手中离了水的活鱼许是觉察到了机会,鱼尾一甩,突然死命挣扎起来。
王妩一惊,情急之下反手一扣。不想鱼身滑不溜手,越是用力,越是抓不住。一下没扣住,那条鱼已经一下子跃了出去。
“啪”地一声,两只手掌长的大鱼力道十足,从王妩手里慌不择路,没头没脑地撞上赵云胸前,生生又弹落回来,落到王妩脚边,活蹦乱跳地就是一通扑腾。
而王妩手上一空,已是被鱼尾摆动间飞溅而起的水珠迷了眼,还来不及细看,就只觉得脚踝边上有什么东西噼噼啪啪地一阵猛拍,吓得她不由赶紧往边上让了一步。
却不知那鱼也到了强弩之末,正翻了个身,无力地扑腾到了那个地方。王妩一脚,恰恰踩上明晃晃的鱼腹……
“小心!”赵云眼疾手快,堪堪在王妩身子一晃,就要滑倒的时候,伸手在她腰里一抄,将她整个举了起来。
那条鱼被王妩不轻不重地踏了一脚,转而又失了力道,“嗞遛”一下,滑得老远,鱼鳃仍在一扇一合。
几个回合,几乎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王妩回过神来,半睁开一片水泽迷蒙的眼,她的双脚腾空,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赵云手中,肩膀正顶在赵云的胸口,一侧发鬓垂下的碎发也因距离得太近,而随着赵云的呼吸轻轻飘起。
王妩转了一下头,碎发自空中飘到赵云脸上,两人的脸近得几乎贴到了一起。
赵云的表情如临大敌,也不知是因为那条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王妩伸手在他肩膀上撑了一下,赵云便顺势松了手,将王妩放回到地上。
赵云从出手到放手,其实只有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外人看来,不过是王妩脚下一滑,赵云伸手一扶而已。
唯有这两个人自己知道,何为温香柔韧,何为稳如泰山!
王妩笑容未尽,微微垂头,伸手将散落的碎发拢到耳后,脸颊上晕色艳如天边的红霞。赵云一手藏入袖中,负于身后,五指紧握,似握住余温犹存。
见一个渔民急急忙忙继续去和那滑到一边的鱼奋斗,王妩回想了下刚才的情形,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赵云也不禁莞尔。
那传信的兵士惯于打探消息,不同于淳朴的渔民,隐隐察觉了什么。可见了他们二人相视而笑,再仔细回想一下方才那短短的一瞬,却又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妩向赵云使了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眼神,转而问那兵士:“刘备现在还在徐州么?”
那兵士点头答道:“是,刘备自入徐州起,便一直屯兵小沛。曹操大军一到,正是刘备率先振旗擂鼓,调兵守城。”
赵云沉思了片刻,不无担心:“从青州与袁绍交兵看来,曹孟德善于用兵,若非我们来得正是时候,他那时候以逸待劳,大可轻轻松松拿下青州。徐州牧陶谦年迈体弱,兵少将寡,又值大灾之际,人心不定,怕不是曹军的敌手。”
“你想去救刘备?”王妩挑了挑眉。
赵云抬眼展眉,笑容温和,眼中笃定自信的光彩却如耀眼如瀚夜星辰:“刘使君应该会派人前来求援……”
“他还有脸来!”王妩语带讥讽,冷冷一哼。
剧县被曹军围城之时,赵云率众死守之时,是谁偷偷摸摸从徐州摸进来,打了浑水摸鱼的主意,要分一杯羹的?要不是那晚上她急中生智,借着夜色掩护扮作赵云的样子,天亮后又正逢张燕前来,几乎就被这满口仁义的伪君子捡了个大便宜!
相比王妩的义愤填膺,赵云却要平静从容得多,还有闲暇和她玩笑:“张三将军曾率兵救我于袁军阵中,这回来的多半应该就是他。上次我们打赌,程仲德果然来了幽州,确是你胜,可惜未定赌者何物。不如这回,我们再赌一下?”
王妩上次和赵云打赌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而且她当时本也是随口一说便抛到了脑后。现在听赵云突然提起来,王妩不由一呆,想了好一会儿,才依稀记得有那么回事,不禁巧然轻笑。
然而,再想起当初她疾驰三百里为赵云向刘备借兵的情形,那双黑亮如墨的眸里,笑意又一点点黯淡下去。
细论起来,赵云还因此欠了刘备一个人情。这次他被曹操重兵攻围,没准倒还真做得出前来求援这种事来!
尤其是青州之事,他虽在张燕手中吃了个小亏,却不曾真正与赵云正面撕破脸过。
再说,青徐两州本就相依相邻,唇亡齿寒,他们若是袖手旁观,待到徐州落入曹操手中,青州不等于被曹操的势力夹在了当中?
换而言之,徐州若有失,青州也难抽身!刘备派人前来求援,某种程度上来讲,反而是给了他们一个出兵抗曹的理由。
这种你好我好面子好,假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外交作秀手段,不正是刘备所擅长的么?
可是,一想到这被赶鸭子似地“出兵抗曹”,王妩不由心中郁闷。
到底还是避不开和曹操正面为敌!
见王妩面色变幻不定,忽而露出嘲讽之色,忽而又转为苦恼茫然,赵云知道她素来不喜刘备,轻声叹了口气,徐徐向她解释起出兵徐州的必要性来:“曹军势大,和主公虽有共盟之名,却又未尝不存异心。若得徐州,……”
“我知道!”王妩有些烦躁,“这只是连横合纵之术,我都知道!只是……”
联弱而攻强,联徐而定青。相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