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上午,岳娘抱着前些日子积累下来的布匹,带着玲玲、小五和毛毛,去了章大娘家,目的仍旧是托章大娘把布匹带去镇上卖钱。
先用一两句话了结了正事,然后章大娘兴致十足地拉着岳娘聊天。
章大娘道:“你可能还没听说吧!胡屠夫家的闺女阿彩就要和三壮成亲了,日子定在三月初六!嫁妆都商议好了,新衣裳、被子什么的通通没有,只带去阿彩的一些旧衣裳和光溜溜的六两银子!连酒席也不办,拜堂就完事!真真是稀罕事!”
岳娘同情道:“阿彩他们夫妻,以后过日子恐怕要有些艰难。”
章大娘道:“这也是自作自受!照我说,那些不要媒人、只私相授受的男女,难得有好下场的!”
岳娘笑的带些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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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珈的消息终究是没有章大娘灵通,到了下午,珈珈才回来说了章大娘上午说的那番话。
珈珈又主观评价道:“阿彩这样不情不愿地嫁过去,以后少不得吵架和干架!我听阿金说,她姐阿彩在家里就经常和她娘吵嘴,性子很泼辣。还有,阿金也被她娘打了,胡屠夫又打了阿金她娘,她家里最近吵吵闹闹的!阿金她把眼睛都哭肿了。”
玲玲义愤填膺,道:“阿金该打!谁让她去告状的,要是她没有去跟她娘告状,后面也不会发生这么多坏事情了!”
小五立马赞同地点头。
珈珈不愿意了,她不喜欢别人骂她的小伙伴,嘟起嘴巴,冲着玲玲开火道:“你知道什么?别胡说!阿金她已经很难受了!”
玲玲又说了一句:“活该!”
然后珈珈当真生气了,朝玲玲瞪去一眼,转身就走开了。
玲玲不服气,转头对小五道:“小五,你说我说错没?”
小五满脸认真地道:“没错!说得没错!”
然后,玲玲笑了!
毛毛觉得,此时自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想:算了!反正是别人家的事!就算再乱成一团理不清的乱麻,那也不关她的事!她又不是珈珈,珈珈才爱管闲事呢!她只要听一听热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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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四,这天有些不同寻常,因为毛毛一早起来就左眼皮子直跳,然后她忍不住在心里狐疑:莫非我今天要发财?到底是发财,还是闯祸呢?
为了这事,毛毛有些心神不宁。
上午,毛毛、小五和玲玲都坐在自家屋檐下,小五和玲玲在斗牌玩,毛毛在一边晒太阳,一边耐心地纠正口吃。
突然,“吱呀”一声闷响,院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只见小舅娘走了进来,而且她满脸憔悴,双眼红肿!眼神更是有些奇怪!她一进来,就直直地、死死地盯着毛毛看。
三个孩子都很惊讶、很意外,毛毛更是被小舅娘的目光看得心里冒寒气,她瞬间有一种事情不妙的直觉,连忙起身,一边尖叫“娘!娘!”,一边撒腿朝屋里跑。
小舅娘脚步飞快地朝呆愣住的小五走来,像老鹰扑小鸡似的,用力一把把小五搂在怀里,嘴里轻声道:“小五,娘来接你了!”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抱起小五朝门外走去,来去匆匆,犹如幽灵和鬼神附身。
玲玲看着小五被抱走了,她立马哭着尖叫起来:“娘!小舅娘疯了!”
同时,小五在小舅娘的怀里死命地挣扎起来,大声地哭喊着:“娘!呜呜——救命啊!我害怕!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坏蛋!坏蛋!哇哇——”
事情发生得极快,又极让人心惊肉跳,犹如晴天霹雳!
岳娘听见这些呼喊,急忙跑了出来,一边呼喊:“冷香!你停下,别走!”一边追着小舅娘的背影去了。
“冷香!你把小五放下来,别吓着孩子了!冷香!你停下、别走!”
岳娘的急切呼喊,引来了村里的其他人的注意,大家一开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听见小娃娃的哭声,又听岳娘喊得很焦急,便都跑过来帮忙。
越离得近了,就越明白事情不妙。
于是,一下子涌来的十几个人,默契地对小舅娘进行围追堵截,小舅娘立马想跑,但是此时已经没有路可以让她逃脱出去了。
岳娘追上来,伸手去小舅娘手里抱小五,但是小舅娘很固执,她的双臂把小五禁锢得很紧、很紧,岳娘越是要来夺取小五,小舅娘的手臂就越是用力,小五哇哇大叫:“娘!好疼、好疼!呜呜——”
岳娘急得直哭,六神无主地对小舅娘问道:“冷香!你到底要干啥?你快把小五松开!”
小舅娘不答话,反而冲着岳娘冷笑,双手更加抱紧了小五,目光警惕地盯着周围的人群,像是在找时机逃跑。
跑来帮忙的村里人纷纷议论道:“这婆娘是疯了!真疯了!这世上,最不好对付的就是这样的疯子了!”
因为怕弄伤了孩子,所以众人都不敢上去硬抢,偏偏小舅娘对周围的任何话语都采取不理会的态度。
大家都僵持在了原地,旁人都觉得无可奈何。
岳娘先是着急、哭泣,然后越来越冷静,托了一个年轻汉子,让他帮忙去镇上一趟,去给小舅带口讯,让他快速赶来。
那带口讯的汉子急忙朝镇上赶去了,岳娘和村里人仍旧守着小舅娘不放,小五不停地在哭,哭得岳娘心如刀绞,在心里骂死了小舅娘。
很快,大峰和珈珈跑了来,岳娘看到他俩,就急忙问道:“你们跑来做什么?怎么不在家里看着玲玲和毛毛?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