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萧栖迟也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他一笑,才说:“国公府大宴京师命妇女眷,正是衣香鬓影,流光溢彩之时,那沈府夫人突然执了刀要杀大小姐!”
众人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听说夫人前些日子就病了,说是失心疯。你们想想,她失心疯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杀继女,平日里该恨得多牙痒痒!”
萧栖迟的脑海里一瞬间出现沈江蓠跟他说“如履薄冰”时的样子,眼帘微微下垂,表情平淡,那声音不知为何让他想起来逐渐消融的落雪。
冷冷的,无可奈何的,心有不甘的。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也许,她处心积虑,只是想活得自在些,有尊严些。
萧栖迟的心软了一软。
他突然有些反思这个男权社会。每个人都说着男子汉大丈夫,修身齐家,保护女人,保护孩子,可是他们一手建造的这个男权社会,还是将人人都逼成了战士。男人也罢,女人也罢,皆要为自己而战。
他想,以后,若真有能动自己心的女子,定要视为掌上珍宝,免她流离,免她恓惶。他会告诉她,这个世界很险恶,可是你可以放心做一个天真的人。
这样的女人,萧栖迟,不,林念城,曾经遇到过一个。
皇后早已在圣上面前吹过风,说后宫、宗室理当以身作则,节俭行事。
沈江蓠的表章正上于此时。
皇后笑呵呵地圣上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刚好警醒一番众人。过些时日再寻个由头嘉奖嘉奖皇姐便是,弥补她在这儿受的委屈。”
皇上一挥手:“你去办就是了。”
于是皇后便做做样子叫人去查了。
谁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流言迅速传遍了后宫与宗室,连几个耳目灵通的御史都知道了。
自然有人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了。
宋辛夷一听到风声,赶紧来找沈江蓠。
她几乎脚不点地,一阵风似的刮进沈江蓠的房间。立刻示意所有人退下,又关了门。被憋了一路的路如火山爆发般喷出来:“你惹了大事了你!”
皇后怎么怎么的,端仪长公主怎么怎么的,太后怎么怎么的。
宋辛夷说话不带喘气的:“长公主在太后那里寻死呢!听说白绫都抱了去!我告诉你,她死是死不成了,真要寻死,早死了,也不用演这一出。肯定是合计着要找你报仇呢!你怎么。怎么就管上这闲事了呢!”
她绕着圈,走来走去,急得火烧火燎一般:“这可如何是好?要不,你出去躲躲?”
若说沈江蓠不着急,那也是假的。可是看见宋辛夷比自己还急,就有些发笑。
虽然她早已知道自己表章一上,必然会有这一出。
她拉着宋辛夷坐下,递了自己的茶过去——两个人急着说话,连茶都没上。
“我早知道了。”
“吓?”宋辛夷刚喝了一口,便抬起头来定定望着沈江蓠,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还好罢?没糊涂罢?”
刚刚还平静的声音如陡然而起的惊雷:“你知道这是马蜂窝,你还去捅!你知道长公主背后有这丑事,你还挑头!你们府里是不是真的风水不好,把好好的人都给养昏头了!”
沈江蓠的耳朵一阵一阵的蜂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