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不待她走近,急忙上前在转弯处拦住了她行礼。由于离我们三人尚有数丈远,所以我们这边基本听不见她们的对话。但对于有些功夫底子的人来说,却是不成问题的。
我只盯着琅琊公主呆愣了片刻,便垂下了眉目,掩饰心中的惊涛骇浪,只专心听青衣与她的对话。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平身。”
“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嗯,本宫自是来瞧瞧新科三甲的。”说完对青衣着掩嘴一笑:“上官大人不会告诉凰帝陛下吧?”眼睛却是若有似无地飘向这边。
青衣似乎很是为难,不知要如何开口。
“这样吧,本宫也不让你为难,本宫去正殿后面安分坐着总行吧?反正母凰陛下特意恩准过的。”
“微臣谢公主体恤。”
此时面圣时辰已至,就听得有人高呼:“宣大统一年科举三甲,状元倪涛、榜眼张斌、探花凤竹觐见!”
整肃表情,三人并排而入。只见金碧辉煌的殿堂很是宽阔,八根红色擎天大柱直直耸立,柱上用金粉雕龙画凤,而位列有序两排官员就在柱子中间。放眼望去,整个大殿端的是黄红绿青蓝,五颜六色,好不炫目。
我没有立即抬头看向高坐殿堂之上的九五之尊,反而是位于左侧队列第一人,当朝国师、内阁首辅——妖男,跃然入目。他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但那火红的身影却盈盈跳动,似黑暗中的烛光绚烂。
呵呵!从前我只管逃,如今,我一步一个脚印,离得却是如此之近。
三人匍匐跪下,大声道:“草民凤竹(倪涛)(张斌)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中气十足,一把专属于上位女子,俯视天下的声音,悦耳动听。
“谢陛下!”我趁着起身时候抬眼瞄一眼座上之人,再也不怀疑世上还有比这更让我五味杂陈的时刻。
是惊是喜,似苦似乐,满腔疑问,又兀自掩埋激动的内心。
如何在见了一张与自己相同的脸后,又在世间最高端的位置上见到我朝思暮想之人?我目不转睛,就怕一眨眼,发现只是自己的幻觉。
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梦碎过一次,我万万不想再承受一次希望的破灭!
“凤兄!”耳边传来某人的低声呼唤,我霍然回神,殿堂高坐的国主正一脸玩味,那双复又神采的媚眼此时正对我眨了眨,而那身穿大红衣袍的某人正若有所思盯着我,四周的人已然低声窃笑起来。
在一片窸窣声中,还听得殿后若有似无的、银铃笑声。
我连忙起身,感觉面上发烫,好在有假面具遮住了脸,不然人人都能见到我若关公的红脸。
桃源国历年三甲都留任京中,并且在面圣之前,也早已由拟了旨意,只当朝宣读罢了。
后来我不知众人都说了些什么,做这样的安排,可以近处考察,以挑选适合的人才留任朝中。三人分别安排了官职—倪涛任光禄寺少卿,张斌任鸿胪寺少卿,而我竟然是内阁侍读,从五品。
我听着朝上有些混乱的声音,有些茫然。事情似乎是这样的:有人刚刚力排众议,向国主进言,生生将我从一个翰林院侍读改任内阁侍读。
虽说留在桃源城内任职是意料之中的事,且不说龙门已做了相应的安排,朝堂之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某人也不会轻易让我走,只是万万没想到却是在朝堂之上,直接改任成与内阁扯上关系的官职。而国主竟然不顾反对派的声音,允了。
虽说内阁侍读只是相当于打杂琐事一类的秘书官,也不是明确的内阁一员,但总是在内阁司务的。
这下,众人看我的眼神已经是带着震惊,似乎想不明白我如何就进了内阁。当然还有冷眼旁观、不怀好意的。我有些困惑地迎上桃源第一人的眼神,顿时明白这是他的安排。
方才力排众议、一意孤行的人,就是他。
三人分别叩头谢恩之后,凰帝开口道:“三位卿家就站到一旁吧,日后可都是国之栋梁了。”
“微臣遵旨!”
凰帝陛下媚眼如丝,正炯炯有神地盯着我瞧,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母亲,虽然我的脸遮掩了,但只听到凤竹这个名字,难道还不够吗?纵使不是那张脸庞,难道对着你生了养了十三年的女儿,你辨认不出了吗?
我恍惚间又忆起过往的岁月,架着车子在无际的路上奔驰,她总是乐呵呵地问我:“珠珠,如果找到爸爸,你第一件事是要做什么?”
很小的时候我不懂,于是总是紧闭着嘴巴,如蚌一般,不说话。其实,我很想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和愤怒——刚刚熟络的小伙伴,又分开了。我的人生似乎总在离别当中度过。当然,小的时候不懂离别,只知道好不容易找到的好朋友,日后又不能再见面了。
再到我长大一点,我就已经懂得安慰她,于是总是笑嘻嘻地,半玩笑半认真地回答她:“肯定要揍他一顿,帮老妈你出气!当然,最重要的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退朝时,我透过重重人影看着偏偏而去,不怒自威又万种风情的凰帝,想从那背影之中找出一丝丝我熟知的气息,却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皮囊,什么也没有。
若在片刻之前,我没有见到琅琊公主,在殿堂之上,我定然要以为凰帝就是我苦苦寻找的母亲;但见了琅琊公主,一个与我有着同一张脸的女子,让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