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窣的星光散落,茅屋内的姜凝凝痴痴的望着窗外,心情一刻也不能平静,二十年来,她日日夜夜的想念自己的儿子,日日期待和他见面。
可如今见了,又能怎样?
他恨她。
如此恨她,甚至想杀了她。
夜色之下,一抹白影如流星划过,在姜凝凝发呆之际飘然而至,那人的面目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姜凝凝依旧望着窗外,目光却定在那个人身上,那人随手一扬,一把银锁落在姜凝凝的面前。
黑暗。
浓墨般的黑暗在两人之间隔开一道屏障。饶是这样,姜凝凝也止不住泪眼婆娑,她看不见他的存在,却能感受到。
清楚的感受到。
姜凝凝拿起银锁,不断的揣摩上面残留的温度,目光还是锁在黑暗中的人身上,好像这样就透过黑暗摸到那人。
“你已经离开我一次,”那人声音低沉,语气清淡“别让她离开我,就当,是你补偿我的。”
“你……过得好吗?”五个字,姜凝凝已泣不成声。
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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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高照,晴空万里,碧波无风,是乘船出游的好日子。
今日,司徒蕊心情大好,早早的梳妆打扮。
“竹叶青,狮子头,清茶,桂花糕,啊,对了,还有悟空的蜜饯。”小雯忽然大叫一声一溜烟跑出去取东西。
司徒蕊穿好衣服,心里不由的感叹李三有本事,短短十几天的功夫就能让小雯从阴影中走出来,不仅如此,看小雯现在的状态简直和新婚媳妇没啥区别。
相夫教子,相偎相依。
这大概就是时间最美好的事情了。
司徒蕊叹口气,呆呆的看着李三为小雯忙前忙后,不由的心酸,耿爷说的‘你猜’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三天前的一幕,司徒蕊委屈的站在原地抽了抽鼻子,失望的嘀咕“该不会是酒后乱性,或者只想找安慰才那样对我吧。”心一痛,握起拳头咬牙切齿对着空气示威“该死的,如果是,嗯?看到我的拳头没有,嗯?”
正在祖屋帮姜凝凝忙前忙后的耿穆元忽然很悲剧的打了个喷嚏,他茫然的抬头,想起司徒蕊娇羞嗔哧的样子,不由的欢喜“嘿嘿,想我了是吗?”
五个人分两路出发。
登船后,耿穆元就得意的将早上被某人想念的推论和李三得意洋洋的炫耀,借此打听某女想人时犯花痴的样子。
李三心里狂汗,他要告诉主子司徒蕊想她的时候是握着拳头对着空气呲牙咧嘴吗?还是要告诉主子某女呲牙咧嘴后还疯狂挥舞拳头呢?
“快说,她是不是一脸羞答答的样子,双目秋波,对着窗外发呆呢?”
李三“……”那时她对着空气踢腿。
“还有,还有,她是不是想让我像说书里的公子让她小鸟依人一会儿?”
李三“……”那时她正在对着空气挥拳。
“还有还有,还有,喂,快回来——”
经不住耿穆元多番打听,李三拔腿开溜。
船板上一时安静,紧接着想起银铃般的笑声,耿穆元面朝大海,衣衫被风鼓动,双肩颤抖,下一秒,耿穆元的怒吼声传来“你们给我回来——”
“扑哧。”
坐在船屋内喝茶的姜凝凝被这一幕逗笑,不舍的将目光从耿穆元身上移到司徒蕊身上,“谢谢你。”
不等司徒蕊接话,姜凝凝语重心长的说道“元儿这些年过的并不好,当年我离开他原本以为可以保住他和他父亲的性命,却不知我的狠心恰恰将他们父子推入深渊。我看得出来,你对元儿很上心,元儿对你也很上心。”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紫色的小瓶子推到司徒蕊面前,因年久,紫色瓶身上遍布灰尘,棱角处还有一些磕碰的痕迹。
司徒蕊拿起瓶子,对着阳光照了照,“这是……”
“这是控制你体内冰蛊发作的药,”姜凝凝长长吸了了口气,眼神闪烁“冰蛊之毒向来只能由冰心诀控制,只有当冰心诀达到第八重后,冰蛊才会被体内吸收,起到促进内功的作用,反之,则会毒发而死。如今你的冰蛊已被催发,只有练会第八重冰心诀才能化解,这些药,也只能延迟半年。”
“半年?”
“是,这些药是当年段如海为我从极北之渊求来,兜兜转转间也只剩这瓶中的十颗,”姜凝凝表情严肃,“如果你在半年之内还不能突破第八重冰心诀,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司徒蕊叹了口气,摇了摇手中的紫色药瓶。
想当初她第一次被催发体内的冰蛊,被逼无奈的去修炼冰心诀,还以为今后可以高枕无忧过着打打小怪兽的生活。
谁知,树欲静风不止。
她又得奔波,司徒蕊将药揣入怀中“哪里有第八重的冰心诀?”
姜凝凝眼底泛红,一抹杀机从她眼底划过,转瞬即逝又化为平和,她望着涟漪不止的湖面,“玉、蟾、宫。”
三个字刚说完,船房的门被人推开,小雯忍着笑在门口唤道“老夫人,蕊姐姐,饭已经做好了。”
“我们知道了。”姜凝凝单眼含笑,起身之际,她握着司徒蕊的手声音压低“好好照顾元儿,别让他再体会一次被人抛弃的感觉。”
“我知道。”
天际苍茫,清风徐来,碧潭秋波,鸟儿在湖面上来回滑翔。如此美景,就算是清茶淡饭却也让人心暖。
小雯的手艺没的说,几道简单的原料随便做做就做出高大上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