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空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快九点了,昏暗的卧室只开了台灯,坐起身四下看看没看到苏瑾。
书房的门虚掩着,轻轻的推开后,就看见苏瑾伏在案上奋笔疾书的背影,极其认真。
邢空悄悄的走过去,将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按摩着“我们家的大知识分子,辛苦辛苦。”
苏瑾淡淡一笑,歪过头用脸颊蹭了蹭邢空的手臂“头还晕么?”
“唉,没事。”邢空拉了把椅子坐到苏瑾身边,满不在乎的说:“这人啊,一过上安逸的日子,身上就要出毛病。以前天天行军打仗,反倒吃的好睡的香。”
“也不全是。”苏瑾看见邢空发干的嘴唇,递了书桌上自己的杯子给她“睡醒了要多点喝水。你现在年纪大了,眼看就四十岁的人了,身体不舒服就要留意,不能总是跟十七八岁时比的呀。”
邢空接过尚有余温的杯子,心里也跟着暖了暖,现在的苏瑾,是真心的关心自己,喝着水的嘴角也不禁泛起了笑意。
“爸爸,周伯伯来啦!”楼下传来邢远的稚嫩童音。
两人下了楼,见周向武正举起邢远在脖子上骑着嬉戏,还大嗓门对邢空喊着“老邢,这小子个儿可长了不少啊。”
邢空看着周向武那神采奕奕的样儿,带着久违临战前的兴奋,想他窝了这么多年,总算有机会出去了,这么兴奋也是正常的。
“大哥,快别跟孩子闹了,喝点水。”苏瑾沏好茶,招呼着他“嫂子怎么没过来?”
“嗨,在家看孩子呢。”周向武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坐,摘下帽子,新剃头发还泛着青“一会儿后勤的李师傅过来,给邢空剃个头。”
“剃头?”苏瑾脸色稍稍一变,询问的看了看邢空“去哪?”
“哦。”邢空眨了眨眼,低声说:“那个,还没来得及跟你商量,组织上打算派我和老周去西藏平叛——。”
“什么时候走?”苏瑾脸冷了下来,她知道,邢空这就是要走了,根本没有跟自己商量的余地。
这也是部队多少年就留下来的不成文的规矩了,大战前三件事,剃头写遗书往老家捎钱。
“哦,命令上说是后天。”周向武没心没肺的喝着茶,兴致很高的嚷嚷着“老邢,机关和家里的事可要抓紧时间安排啊。”
“首长——。”说着后勤的李师傅拎了剃头的箱子进来了。
“哦,老李啊,就简单的剃点就行了,我这头发也不长。”邢空瞪了眼周向武,拎了把凳子坐到客厅中央。
周向武摸着新剃的头发和下巴,说:“这剃了头发,再刮个脸,人就是精神。等到了西藏,再想剃头,可就找不着像李师傅这么好技术的了。”
“首长过奖了。”老李拿出白布,围在邢空身上,拿出推子剪子。
苏瑾打了盆温水,一直没再说什么。
等送走了周向武和老李,邢空赶紧拉过正扫着地上头发的苏瑾“我来我来。”
苏瑾躲开她的手,淡淡的说:“本来还想你把头发留长些。”
“哦,呵呵呵。”邢空干干的笑着“这次,这次回来就再不走了。”
“唉,算了。”苏瑾看了眼邢空,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样很小家子气“你也是听组织上调遣。”
邢空边收了头发倒掉边说:“其实,现在时局这么艰辛,我也不放心把你们娘仨扔家。可你我都是军人,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西藏高寒缺氧,自从朝鲜回来,你身体就一直不好,去了自己要多注意些。”卧室的挂钟敲了一通,十点了,苏瑾铺着床。
邢空一进卧室门口,就看着苏瑾又把那床结婚时的大红被褥铺上了,紧张的站在门口直眨眼,脑中心思百转千回。
苏瑾自己散了盘着的头发,一抬头见邢空痴痴傻傻的杵在门口,好笑的说了句“进来啊,都几点了?”
“哦哦。”邢空缓过神,低着头看看手表,挪到床前,眼神游移的脱着衣服“十点多了。”
“邢空——。”苏瑾坐起身,为邢空解着衬衣。
“啊?”邢空咽了咽唾沫“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
“你很紧张?”苏瑾一把握住邢空胡乱解扣子的手,打趣着说:“哎呦,都出汗了?” 天马行空(抗战军旅):..
邢空就觉得自己何止是出汗,心里就像烧了膛一样火烧火燎,七上八下的“咚咚”狂跳,一颗心一会蹿到了嗓子眼儿,一会就掉到了肚子里。
再一抬头,苏瑾巧笑盈兮的看着自己,单手轻轻覆到自己狂跳的心口上,有些小女人娇羞的说了句“你又瞎想什么呢?”
“没有没有。”邢空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埋头就钻进了被子里。
“邢空,其实——。”苏瑾也关了灯,缓缓的挨着邢空躺下,她能听见邢空有意压抑着的呼吸,很急促。
轻轻的说:“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你——在我心里,一直就没变过。”
才说完这句话,苏瑾就感觉到挨着的邢空的身体一颤。
“当年说的那些话,我不是侮辱你。是想你离开,我怕我自己,真的陷进去。”苏瑾叹了口气“我知道,那些话对你的伤害很大,一直是你心里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