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去了?”他笑眯眯地问道。
“啊。”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蚯蚓意面啊。”
我僵了两秒,抄起面前的盘子就朝他扔了过去:“杨康我杀了你!”
那家露天餐厅叫oo,位于一座63层酒店的顶层。夜幕降临时,暖黄的烛光一点点地在白瓷餐台上亮起,悠扬的爵士乐也自那座清凉的露台蹁跹而来。我端起酒杯俯瞰这座城市的灯火,一时间恍然觉得仿似一片璀璨的星空坠落在了脚下这片广阔的大地上,而那波光闪闪的湄南河则像是一条发光的玉带一般缱绻地盘绕在这座城市深沉的夜色里。三杯马蒂尼之后,白天时我心里的那些怨愤不平便渐渐消解在了一阵微醺的醉意里。
“小曼,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我正怡然地看着夜景,杨康就端着酒杯走了上来。
“辛不辛苦的也无所谓了,你别忘了奖金的事就好。”我碰了一下他的杯子说。
他笑了一下,仰起头来将杯底的威士忌饮尽。不一会儿,ben也过来了,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情绪似乎还不错。
“顾小曼,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他一边说着就向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那以后还请ben先生多多关照了。”我也举了举酒杯说。
“你还是别叫我ben了,叫我中文名字就好。”他倚在吧台上看着我说。
“中文名?”我笑笑说,“你跟杨康是好基友,那你该不会叫郭靖吧?”
“什么郭靖啊,我叫黄烨。”
“黄页?”我差点把酒喷了出来,“我猜你一定知道很多电话号码。”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火大。”他摇了摇头,抬手示意酒保将我的酒杯倒满。
又喝了两杯之后,我的意识便开始迷蒙了,胃里也隐隐的有些不舒服。黄烨提议说不如我们去别的酒吧再喝一轮吧,杨康和摄像大哥欣然同意。我刚要推辞,还未出口的话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压了下去。
“怎么了小曼?”杨康见我脸色不对,赶紧上前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去下洗手间。”我丢下酒杯就朝楼下跑去。
我捂着肚子艰难地跑进洗手间,刚刚推开隔间的门,就不可抑制地趴在马桶上剧烈地呕吐了起来,小腹里也开始排山倒海般地汹涌。就这样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之后,我才终于从马桶边上站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向我袭来。
我踉跄着走出洗手间,杨康和黄烨他们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了,一见我出来脸上就立刻露出了一副惊恐的神情:“你…这是怎么了?”
“今天的晚餐里是不是有蘑菇啊?”我虚弱地倚在墙上问道。
“啊,好像是有个奶油蘑菇汤。”
我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我对菌类过敏,快送我去医院”就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没有想到曼谷的道路竟然也跟北京一样拥堵,听的士司机说,好像是因为前方修路的缘故。
他话音刚落,出租车的车轮便没有预兆地颠簸了一下,一阵强烈的恶心感顿时从我的胃里升腾了起来,我的额头又渗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五脏六腑仿佛在腹中缠绕在了一起。我在杨康的膝上蜷缩了一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拧着眉头帮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再次用英文跟司机询问起了路况和医院的距离。司机只好再一次把两分钟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又连声说了几句对不起。杨康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
我微微抬了下头,瞥见自己刚刚吐在他那件昂贵的衬衫上的污物,心里突然有些愧疚。我很想跟他道歉,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腹部剧烈的绞痛几乎让我昏厥过去。
终于,杨康让司机把车停了下来,又叮嘱了黄烨和摄像大哥几句便将我抱起来走下车去。耳边一阵微凉的晚风拂过。
我知道他大概是在奔跑,可是我并不知道他到底跑了多久。后来我隐约地闻到了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有人在我头顶讲着语调奇怪的英文,杨康好像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再后来,我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一个混沌奇异的梦在我眼前降临。漫长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