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带来了上万人,难不成还攻不下这部落?”
“可正面迎敌伤亡最小。”
“这一仗必须得赢得漂亮,廖偏将你不要再多管,你且带抄。”拔出刀,王克豪气万千:“这是军令。”
军令如山,廖其廷只得回到队中。明知道王克公报私仇,给他最难的任务,他还是得上。
“穆兄,我们走。”
穆然朝后面的补给瞅一眼,选出了两匹带满补给的马,混在众马匹中间,他跟着往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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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夷的营地防守甚为严密,骑兵一出现,便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
对面卷头发的壮汉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三人一组,推着一充满倒刺的拒马往这边冲来。
“好家伙,这不是咱们大越的守城用的拒马?”
“许是头些年打仗时看到,他们也学了来。真难为这些人,这边可没有什么森林,想必木头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
穆然应和着廖其廷,指挥着手下人往后退:“不可硬碰硬,得想办法把这十多个大家伙毁了去。”
廖其廷当然也知道,其实法子很简单,只需要骑兵远程射击,击落马上的人,而后他们便可躲过拒马的控制。可王克方才派人时,以后方都是老弱妇孺为由,并没有给多少东西。
“先躲着,看看能不能穿过去。整个营地这般大,不可能全无漏洞。”
穆然点头,边往后退,边找寻着可以穿过去的突破口。而后面,北夷人步步紧逼,眼见着他离山越来越近。
北夷人发出野性的呼喊,虽然听不到,但穆然能觉出他们昂扬的气势。突然间他明白过来:“廖兄,这绝不仅是一万人。外面出去那般多,营地防守不可能还如此固若金汤。”
廖其廷皱眉:“左右贤王合并了,这是两个部落。军中出了细作,我们上当了。”
“细作?”
穆然颇有深意的瞅了眼那一根根拒马:“我们甚至连家书都未曾写,能往外传信的就那几人,若是细作,那也就是王……”
“王将军定不会,怕是王家其他人。不过此刻,我们还是先担心下,自己会不会成细作的好。”
穆然指指廖其廷,再指指自己。而后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左翼中几乎都是王家嫡系。若是他们统一口径,两人将百口莫辩。
“上当了,咱们回去。”
就这会云州的兵卒们军心也有些不稳,尤其是当其中一个人掉队,被北夷人的大刀拦腰斩断后,所有人都害怕起来。
“恶魔。”
“是恶鬼,恶鬼来了。”
廖其廷走在最后面,刚想说些什么稳定军心,斜面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两人向前看去,原本巍峨的阴山,如今似乎打了个喷嚏。冰雪自半山腰往下,以极快的速度奔下来。
“雪崩,快跑。”
都雪崩了,不管杀几个蛮族人都没有用。反正打完后,所有人都会死。
穆然极速向前奔驰着,身后跟着两匹补给的马。跟着廖其廷,他看到不远处有另一座凸起的山。
“快,往反方向跑。”
尽管廖其廷有本事,但此刻天灾当头,没几个人听他的。众人见小山的方向正是雪崩刮来的方向,纷纷没命的往相反的方向逃。只要跑远点逃出那片冰雪,他们就能活下来。
“穆兄,听我的,往山上跑,雪崩不会跑到那里。”
“好。”
穆然却是全然相信廖其廷,他自十二岁便认识此人,多年来两人同甘共苦,一块受过伤,也一块被北夷人抓住过。最危险的一次,若不是廖其廷出手相助,他肯定早就被北夷人射穿,如方才的斥候一样只剩一缕头发。
勒紧缰绳,他调转马头往小山出跑去。两人的马虽然比不上王克,但却比寻常兵卒的要好一些。全力奔跑起来,逆着风,冰雪刮得脸上生疼。雪崩涌来,偶尔有冰雪分开,擦着马蹄过去。
穆然全力的向前冲着,心中却想着在家等他的小媳妇。他还不能死,他得跟小媳妇白头偕老,看着他们的孩子一起长大。
脸上已经失去意识,终于在最凶猛的一波冰雪到来之前,他们爬上了小山山腰。耳边是刺骨的寒风,冰雪以常人达不到的速度,直接淹没地上的一切。
肉眼望去大地一片雪白,再远的几乎看不到的地方,大越的旗帜高高飘扬。
“现在要怎么办?”
廖其廷下马,蹲下摸着脚下的冰雪:“最起码有三丈厚,踏不过去。阴山贯穿河西走廊,翻过这座山,咱们绕过去。”
“行。”
穆然牵过两匹负重的马,拍拍那鼓鼓囊囊的粮食布袋。廖其廷看了满脸惊奇:“有你的,什么时候装进去的?”
“你说感觉不太好,我就下意识的先找好粮食。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都是从云州来的。”
廖其廷摇头:“怕是凶多吉少,他们不听,我们也没办法。雪这么深,下去不等挖出人,咱们自己先被埋了。”
穆然的伤感并未持续多久,他早已见惯了生死。静静的朝向雪崩的方向,默哀片刻后,他牵起马匹。半山腰着实很冷,可他身上有小媳妇缝的滩羊皮衣。里面更是一层薄棉花衬着,再加上外面棉袍,还能抗住一会。
“廖兄,你先披上这件衣裳。”
廖其廷本想拒绝,但转眼他却看到穆然那厚实的皮衣。冰天雪地中,那皮衣看着就很暖和:“有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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