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后,手臂上传来的火烧火辣的痛,令王墨倏忽睁开了眼睛。面前立着一道黑影,他努力缩瞳聚焦,才慢慢看清了那是手执驼缰的萧白。
“死了有的是时间睡,这阵你最好还是撑开眼皮醒着吧。”说话间,萧白又一鞭子抽了过来。
王墨疼得皱起了眉头:“萧兄这是要询讯逼供?”
这人自打敦煌城外露面开始,王墨就看出他是有目的而来的。果然这就追到北河界来了。他此刻鞭打自己,无非是见自己落了单,趁机要询问那西夜国的宝藏罢了。
或许是太久没有喝水,一说话王墨才发觉嘴唇已经干得起壳,嗓子里火辣辣的痛,声音沙哑得都不像自己了。
萧白并未回答他的问话,转手取下骆驼背上的水囊,抬手抛给他道:“慢慢抿,别把自己给撑死了。”
王墨接过水囊,拔开塞子举到唇边,正要饮下,却又慢慢将塞子塞回去,摇头道:“总归是要死,早死早解脱。”
雾蒙蒙的西天上,黄澄澄的日头已经离沙线不远了。经过这几个时辰的狠命发泄,风暴似也累了,渐渐停息了。王墨垂首瞥一眼身下,徐徐滚落的流沙已经淹没至他的腿根了。
“想死还不容易,你挣扎几下,这流沙跑动起来,一盏茶的功夫就了结了。”萧白抱臂一哂。
王墨抬眼看着他,抿着干裂的嘴唇道:“困得久了,我有些乏力。挣扎不动。若萧兄念着相识一场的情分,替我扔个重物过来送我一程,子夜感激不尽。”
“这倒为难我了。这周围除了沙子,石头都难找着一块。我总不能把骆驼推下来吧?”萧白左右环顾一圈。叹了口气道:“不过,我到可以吹首曲子送你一程。”
说罢,他果然从腰间取下那枚玉润通透的白玉笛,横在唇边便吹奏起来。
笛音一起声便是穿云裂帛般的高亢,令人耳膜一震。原以为起音亮色后,曲子便会折入寻常的韵律。却不知那音律就一直保持在了高位,曲调简单,却反反复复,听得王墨脑袋里嗡嗡直响,恶心欲吐。
“这是阎罗催命的谱子么?”王墨终于忍不住抬手去捂耳朵。
“可不是么,这是最快的办法。”萧白拿开笛子,笑着道。
王墨垂首一看,顿时一惊。不知何时,自己身边竟爬过来了十余条黑斑褐点的响尾蛇。自己头上髻着乌木髻,一般的虫蛇在一丈之外就避而远之了。这群蛇却围到了近身几尺的位置。
蛇是王墨最厌憎的动物。他在王寺村进山采药材时,曾被银环蛇咬过一回,虽然被师父救下来了,但蛇毒发作时那种痛苦,他终生难忘。
王墨一脸苦笑:“被流沙吞了,我好歹留个全尸。被这群蛇咬了,皮肤难看不说,这半截子留在外面,不知要被鸟兽糟蹋成什么样子。”
“那你就睁大眼睛打起精神保持不动,让他们以为你就是节树桩。”萧白收起玉笛,又从脚下的靴筒里抽出一把四五寸长的银刀来。
王墨疑惑道:“萧兄这是?”
“谁叫我心善呢,没办法替你留个全尸,就把你从沙坑里挖出来呗。”
“这可是流沙坑啊。”王墨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萧白却不再理他,先是蹲在沙坑边用驼缰丈量了好一阵,随即便在沙坑一丈开外的沙地上跪倒。开始用银刀刨挖坑洞。
“早要知道你被埋在这里,我怎么也要带个锄头。用这小刀刨挖,可真是累死个人啊。”挖了一阵,萧白抬袖抹了一把汗,抱怨道。
王墨只觉得这人有些不可思议。他等着他询问自己西夜国宝藏的事情。他却躬身在一旁“哼哧哼哧”的挖起了沙坑。
王墨四周打量观望了一阵,渐渐看明白了他的用意。
流沙坑是地下河水流经时与表层松软的沙粒混合后形成的陷阱。若是有足够的能耐在旁边开挖坑洞,将地下水引流出来,改变流沙坑内的水沙比例,便能将流沙坑变为实沙地。
这个想法是正确的。只是凭借个人之力,要在这茫茫沙海中挖一个大到足够引流地下河的坑,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
没有趁手的工具,挖了许久,萧白也只挖出个五六寸深三四尺宽的沙坑。
王墨道:“萧兄不过与我萍水相逢,何苦要这般费力救我。”
“你别过意不去,我不过是想等你找着宝藏算我一份罢了。”
果然不出所料。
王墨叹了口气道:“石公子已经带着地图和向导队去了昆仑,也不过半日路程你就能追上。”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直白白追去讨要份子,这怎么说得过去?我若救下你,也算有了功劳,拿了宝物也踏实。”说着,他顿了顿道,“你最好少废话省着力气,若坑挖好了,你人死了,我定要毁尸泄恨的。”
看着萧白埋头挖坑的背影,王墨不禁苦笑:“我又不是消极厌世一心求死的,萧兄何必还弄这些看着恶心碍眼的毒蛇给我提神?”
“嗯,其实我看着也恶心。”说罢,他果然又横笛吹了首曲子,将这群魔怔了一般的毒蛇解散了。
他收起笛子道:“我会每半个时辰给你一鞭子醒神。”
王墨哭笑不得。
夜幕很快降临,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沙海再次恢复了温柔沉静的一面。
萧白停下来歇息了一阵,坐在沙坑边吃了些东西,又分了一小块囊饼给王墨,逼着他就着水吞食了一些。
随后,他便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