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傻了似的张大了嘴巴,下一秒钟就疯了似的要冲过来,但是她手脚都被捆着,死命往前扑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栽进了干草堆里。她挣扎着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你也是我们学校的?那你认识林强吗?他……”
小七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见她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忙安慰她说:“林强是你男朋友吗?我见过他,不过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是警方的顾问,去过你们家。你家阳台上养了一对牡丹鹦鹉对吗?”
女孩子的眼睛骤然一亮,“你是警察?”
“警方的顾问。”小七冲她笑了笑,他看得出来,这个可怜的女孩子神经已经紧绷到了一个濒临崩溃的程度,她不能再受刺激了。虽然眼下这个处境实在很糟糕,但若是一点儿希望没有,只怕真的要撑不下去了,“警方一直在全力搜索你的下落,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曹琳费力地坐了起来,她有一肚子话想要问个清楚,可她最终还是把额头靠在膝盖上痛哭了起来。这么些天过去,她一直觉得自己活在地狱里,而今终于有了获救的希望。
“你一定要挺住。”小七继续安慰她,“在坏蛋面前咱们不能露出马脚,也不能让他看出来咱们认识。要是让他知道警方的人就要来了,咱们俩的处境就变得很危险了。”
曹琳噙着眼泪拼命点头。有了希望,人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我爸妈还好吗?”她满怀希望地问小七,“林强呢?他怎么样?”
“你爸妈我没见到,”小七说:“不过林强看上去急坏了,我去你家的时候,他胡子拉碴的,眼圈也是红的,不好好喂鸟,自己也不好好吃饭,就泡方便面。”
曹琳喃喃说道:“他以前就是顿顿吃食堂……连炒鸡蛋都炒不好。”
小七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悲伤的女孩子,便说:“林强说会陪着你爸妈,你不在家的时候会替你照顾他们。”
曹琳的眼圈又红了。
小七正要说话,就听头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极有默契的一起收声。曹琳因为刚才情绪起伏太大的缘故,生怕自己会露了马脚,便低下头把脸压在膝头。小七则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那个黑黢黢的盖子被打开,露出一团模糊的灯光。
这个地洞的开口是在有灯光的地方。小七心想,自己在山上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刚才忘了问曹琳自己昏了多久,想来已经是夜晚了。有亮光,那就只能是灯光了。甚至有可能开口就在这个人住的房间,这样才方便看守。
亮光里出现了两只男人的脚,脚上穿着半旧的运动鞋,鞋帮和裤腿上还沾着不少泥土。
小七现在知道这些泥土都是怎么来的了。
男人很谨慎地扣好了盖子,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小七认出这就是刚才在山路边跟他说话的那个男人。刚才他只觉得这男人沉默寡言,看起来就像个淳朴的庄稼汉。然而场景变幻了一下,这男人脸上顿时就多出了一种不加掩饰的狰狞之意,居高临下打量的视线也仿佛他正在看的不是人,而是关在圈里的两只家禽。
男人下了梯子,略有些嫌恶地扫了一眼蜷缩的曹琳,视线就胶着在了小七的脸上。那种目光小七没有办法形容,他觉得何茂乍一见长生伯家里那对汉代绿釉陶的时候,眼神就跟这人有点儿像。
男人慢慢走了过来,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小七心里稍稍有些发毛,然而他毕竟是在慕容老宅那样的地方长大的,跟他经历过的那些事情相比,一个罪犯只是在他面前蹲下来,用一种冷森诡异的视线打量他还不足以让他感到害怕。虽然他的目光并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一样东西。
小七先开口了,“先生贵姓?”
男人的目光顿时诡异了起来,就好像真的看到茶杯说话了一样。
小七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记得以前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被害者在变态杀人犯的眼里并不是人,至少他不把他们当做跟他一样的人,而是当做物品或者比他更低级的生命体。这样他在下手的时候才不会有任何来自道德的压力。
小七固执地又问了一遍,“先生贵姓?”
男人挑眉,眼里似乎流露出一种意外的神色,“你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小七点头,平静的表象之下,一颗心都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我叫黄青,”男人的声音沙哑,带着奇怪的口音,他看着小七,表情里流露出浓重的嘲讽,“生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不把我当人看,名字都取的随随便便。”
小七觉得他肯开口就是自己的一大进步,至少是把他当做人了,才会跟他说话。
“有个名字就不错了。我连名字都没有,在家里排行排到第七,他们就叫我小七。”小七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因为黄青的表情实在有点儿吓人。小七最怕这种“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的人,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过这么让人倒胃口的表现?
果然幸或不幸都是需要有比较的,黄青听他这样说,脸色倒是好看了一点儿。他定定看了小七一会儿,突兀地伸出手指在小七的侧脸上摸了摸。
小七强忍着呕心的感觉没有躲开。
黄青咯咯笑了起来,“你这张脸长得真好啊,我还没见过更好看的呢……”
小七心里咯噔一下。裴戎的案子跟他说的不多,他不记得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