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的介入让乔国民感到害怕起来,纪委不同于公安部门,公安部门查处的案件要区分看是经济案件、还是民事案件、是治安案件亦或是刑事案件,不同的案件以主案为主,一般案件内容和形式界定较为单一和明晰,像杨京辉被围攻案,因为杨京辉受伤了便由最初的治安案件转为刑事案件了。
而纪委查案件不按这些路子出牌,肯定会找出你身上的毛病的,现今的社会哪位官员身上一清二白,你总有过公款吃喝的时候吧,你总会有公车私用的情况吧,你总会为了一些个人利益而中饱私囊的时候吧,你总会为了照顾自己亲近的人而为之铺平道路的时候吧,就是看你的毛病多少,问题大小。乔国民至今仍记得当初由党群书记提拔成为镇长时,那次纪委的任职培训课上,纪委的党风室主任所做的讲话,他说一位开国元老曾经说过,“别伸手,伸手必被抓”,以此来告诫这些新提职的领导干部。乔国民深知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案底可以查,无论哪一桩哪一件真正较起真来,都够自己喝上一壶的,要是早知道是这个结局,说什么也不去触杨京辉的霉头去了,乔国民感到后怕起来。
纪委查案子也很简单,就是把乔国民带到了案件审理室,除了乔国民,那里空无一人,给了他一本稿纸,一只笔,要他自己好好回忆回忆做过哪些违反党纪政纪的事情和决定。随后带他去的人便转身离开,空荡荡的房间,乔国民面对的只有墙壁,一刹时往事一幕幕便似放映电影一般浮现在了眼前,他仍记得刚到镇里参加工作时的情景,那时他当镇里面通讯员。勤勤恳恳,收发文件、送送报纸,跟随在领导身边给领导拿着贴身的衣服,及时给领导打上洗脸水、洗脚水,沏好茶水,后来领导便觉得小伙子还不错,他便由通讯员变成了一名干事,一步一步他由普通干事到后来的宣传干事、宣传委员、组织委员,后来被提拔与为了副镇长,他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当上副镇长那天。家里的双亲高兴的买了挂长鞭炮去放,买了喜糖与邻里同庆,后来又拿着红布、带上香炉和供品去告慰先祖,给先祖上喜坟。他也还清晰记得那时为了干好一件领导交办的事情,如何加班加点。如何费尽心思,遇到一些原则上的问题如何据理以争。而后来随着官职越升越高。特别是再被提拔到党群书记后。那可是镇里名正言顺的三把手了,按照提拔程序当上镇长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开始分管了群团,有机会接触了那些颇有风姿还能撩拨得人心烦意乱的小媳妇们,那些小媳妇们可真泼辣的紧,开起玩笑来不分个场合和边上有什么人。荤的素的张嘴就来,一开始自己还不太习惯,后来不习惯就会吃亏的,于是从最开始的只动口变成了和她们有时动手动脚。摸摸后背或是拍拍屁股,当时计生办主任孟庆红就曾说过,妇联主席是党群书记的半个屁股……而工作时间久了,和那些小媳妇们开惯了玩笑之后,再回家看家里的那位,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黄脸婆,自己都不能明白是如何和她过了这么多年,如何坚守下来的。而自从那一次醉酒,借着醉意一番试探,那个心仪己久的蛇精半推半就躺在身下喘息时,他明白了,原来只要你职位在那里,你胆大妄为一些,对方也是心甘情愿的,人呐就是这样开始沦陷堕落起来,至此开始,什么刚当上副镇长时的那些雄心壮志,那些曾经时刻回响在脑海中自己是农民的儿子的身份说,都变得烟消云散,心里有的便只是如何得到我想要的,如何得到我喜欢的,让我喜欢的人和我一样开心……
再后来陆续开始自己的分管部门的一些下属常来汇报工作,就会有人提出来想换换岗位的要求,这些人就会给自己逢年过节送些啤酒、饮料或是水果之类的。一开始不习惯,后来演变成不求自己的下属也开始逢年过节的拜访自己,如此一来那些始终无动于衷的部门反倒成了另类,自己看着他们也会不习惯了,尽管他们工作起来还是非常尽力的。看着家里堆积的像个小山一样的礼品,自己便开始把这些东西搬到附近的小卖店换成现金回来,再转而去县里拜访可以帮得上自己的领导……
稿纸还没有写,案件审理室的人来通知自己,不用再写了,赫书记想要见一见他。从事发之后,赫继权一个电话都没给自己过,哪怕是问责和训骂的电话,此刻要见自己,乔国民感到后背发凉,不过事己至此,他反倒看得开了。
赫继权示意乔国民坐下,他的案头放着一厚摞纪委查案的结果,经管站在核查村级账目时发现x年x月x日,乔国民率队下村收取提留,收走提留款xx元,没有收据,打的白条……总计x起,总金额xx元;县财政局核查镇财政所账目,乔国民任镇长期间,扣发x村xx款,xx万元专向款项下落不明……一桩桩一件件让赫继权深为恼火,一想到乔国民施加在杨京辉身上的的诸多恶行,就有将乔国民大卸八块的念头,可一想到老领导曾经说过一番话,如果真把乔国民法办了,或是双开了,一个家庭就被自己彻底给毁了,念及于此,最终还是善念占据了上风,他用手指敲打着那摞材料,对乔国民说,纪委的结果出来了,你要不要听一听?乔国民心虚,一直没敢坐实,闻听此言赶紧从椅子上离开道,我有罪,我错了赫书记,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只求您高抬贵手别双开。赫继权挑明了道,你引咎辞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