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够。”苏白芷无谓地笑了笑,笑容越发的明亮,一只消瘦的手臂牢牢抓住苏白月的手腕,手下一动,下一刻,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明晃晃地将苏白月丢进了荷花池里。
“快救人!”白氏脸色一变,饶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这个在苏家后宅里经营几十年的老太太,一点儿都不显得慌乱,遇事冷静地指挥着手下几个水性好的粗壮婆子,跳进了荷花池里救人。
白氏身边的白嬷嬷,已经吩咐起身边的小丫鬟们去最近的院子里捧两床裹被来。
看她主仆二人合作无间,苏白芷眼底寒芒一闪,淡定自若地从身边铜雀手里接来一方干净的帕子,擦着手道:“这样,才够了。”
老夫人白氏眯着眼,带着疏远和莫测不定,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滚回去闭门思过去,否则,我们苏家也不怕病死个姐儿。”说到此,这个老太太眼中冰芒一顿,似乎刻意提醒:“哪怕你是嫡姐儿。”
苏白芷眼皮一跳。再次抬起头来,十分认真地打量面前这个处理任何事情来,游刃有余的老夫人,她看似很平静,其实她的心底起了惊涛骇浪。……这并不应该!按照早先自己前往居德堂,和白氏谈好了情况下,白氏不该出尔反尔,改变主意。更不该在知道自己手里有着她白氏的把柄的情况下,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
白氏是不会做不理智的事情的。这个精明的过分的老太太,得得失失,失失得得,在她心里,全都算的一清二楚。那么此刻,这个精明的老太太,缘何会选择打破自己的诺言,也要不惜一切站在她的对立面?
苏白芷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她想不通,也不准备继续想了。
但,这个老太太想要掌控她,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老夫人手眼通天,今日发生的事情,我看也没必要再与老夫人解释上一句。是是非非,因果缘由,老夫人懂得并不比我少。”她道,白氏改变态度的事情,她绝口不提,今日事,只说事,不说其他。
苏白芷岂会不知道,白氏也是刻意地在避开她自己改变了态度的事情啊,白氏对此事不愿意多提,她也就不多说。
至于老夫人所威胁的,要让苏家“病死”个姐儿,她也并不害怕,并不像她身后所带来的丫鬟婆子,脸色变得惶惶恐恐,弓着腰站着也颤颤巍巍。
“芷姐儿,我看,你是不把老身的话放在心上啊。”老夫人高高在上,睥睨了一眼苏白芷,冷笑着说道。顿时,一股杀意弥漫开来。
无论是自己身边的丫鬟婆子,还是白氏带过来的浩浩荡荡的一众下人,一个个静若寒蝉,在白氏的杀意下惶恐不安。
“噗嗤。”就是这等严肃的场合,就是这等杀意凛然的氛围,莫名被一声轻若鸿毛的笑声破坏了。
那边,几个勇猛的婆子,将落水的苏白月和二姨太救上了岸。这母女二人泡的发白的俏脸,此刻血色全无。苏白月还好一些,只是面上颜色全无,拼命地猛咳嗽。二姨太林笑雪却是被两个粗壮的婆子缠头去尾地抬上岸的。抬上岸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早有小丫鬟准备好了毛毯裹被等候在岸边。见着人被救上岸,赶紧疾走了过去,将毛毯裹被一类结结实实地裹在了两人的身上。
白氏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对母女,挥了挥手,就有苏白月的贴身大丫鬟跑过去,二人合力将苏白月搀扶着回自己的院子去。
苏白月不愿意走,却坳不过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苏白芷恍惚记得,这二人,一个叫做云雾,一个叫做云霜。
在这二人的搀扶下,即便苏白月不肯走,却耐不住落水后拼命地在水里扑腾,也因此消耗掉身上不多的体力。此时,又哪来的力气去挣扎着留在荷花池边,守着死人一般的二姨太林笑雪呢?
不知为何,苏白芷竟然觉得好笑,禁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她笑着蹲在地上,笑得眼泪都溢出来了。
白氏有些着恼,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让她思绪复杂矛盾的大孙女,她居然还能笑得这般毫无忌惮。这简直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你笑什么!”
苏白芷没理会言语中怒意的白氏,她肆无忌惮地大笑,足足笑了一刻钟,她身后的带来的丫鬟婆子,一个个以为她疯了。铜雀差一点忍不住扑上去摇醒她,还是春兰此刻冷静地拦住了铜雀。于是,满心担忧,却情知不能做出任何出格事情的铜雀,只能心痛地望着她家的小姐,泪如雨下。
其实人心并不复杂。你待我好,我待你好。这是相辅相成的。当苏白芷成了苏大小姐的那一刻,她对铜雀并没有额外地宽待,但她却让铜雀跟在自己身边好几天,铜雀也真是傻,随随便便做几件很平常的事情,只要对她不差,她就能对自己掏心掏肺。有时候苏白芷想……若是世上还有一个纯粹的人,那一定是她家的铜雀。
不过,也是今天,这一刻,苏白芷虽然笑蹲在地上,但是每时每刻却都关注着这些身边的人一举一动。她的眼很毒辣,哪怕只是眼角余光,也能将正在发生的事情,将这些人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看在眼底……记在心底。于是,铜雀理所当然地在今后的日子里,成了苏白芷身边特别的一个人。
铜雀要扑上来,春兰很冷静。冷静是因为没感情。这并不是春兰的错,但却映衬了铜雀的好。
足足笑了一刻钟,直到苏白芷看到铜雀再也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