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昭站在“丹青苑”大门前,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迈进去,毕竟那日他对她说了狠话,在他犹豫的时候,流苏进了内院,初夏得到消息已从内院跑了出来,见他一身黑色华贵的南丹贵族服饰站在门口,神采奕奕,英气逼人,想来身子已经大好了,初夏不自觉地扬起唇角:“三表哥!”
石昭的表情有些讪讪的,有些孩子气地别过头。初夏扯着他的衣袖围着他转了一圈,确定无恙方在他身前停下,水灵的双眸看向他:“表哥,别生气了!”
甜甜的话音一出,石昭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他看着她明艳的脸,眼神动了动:“随我回去!”
初夏一愣,她没想着他会过来接她,那晚听他亲口说和自己再没关系,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她到现在都只记得自己南丹郡主的身份,在她模糊的印象中,石昭是他的亲人,可是那晚他生气时喊她初夏,她知道他那时说的是真的,她曾经怀疑过,如今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怀疑,她极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初夏”,若敬王妃所言属实,那么她和石昭是不是又站在了对立的局面,可是这段时间,他对她的好,是发自内心的。她的身子经过这两次受伤,并未大好,内伤加上以前残留的余毒,时好时坏,敬王府为她寻访了名医,调理了数日才有所好转,而王爷据说是找到了可以让她脱离幻术控制,恢复清明的办法,她怎能在这时候离开?
见她发愣,石昭不自在地笑了两声:“怎么,舍不得了?在敬王府住了几日,忘记自己是谁了?”
“不是的!”初夏一急,便去捉他的衣袖:“是我答应过王妃,再养两日,总不能食言,到时我自会回府!”
“看来,这敬王府,你倒真觉着自在,比咱们的‘石府’更让你心安么?”石昭的语气有些不悦,“那么,就依你所言,且再住两日吧!”
他忽然捧起初夏的脸,正视着她的眼睛:“记得回家!”
“回家”两个字他说得极轻极柔,似恋人的呢喃,在初夏恍惚间,他快速地在她光滑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温柔的唇角触着她如缎的皮肤,久久不愿移开。初夏先回过神来,忽地推开他,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石昭被她的举动一恼,窝火地说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还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初夏发觉自己很有惹怒他的潜质,两人只要在一块,总会很快让他不高兴,她无奈地摇摇头:“三表哥,我只是不习惯,你知道,我时时头疼,连过往都记不住!”
石昭也觉得自己的表现有点操之过急,她就是他的魔,如果连幻术都不能让她接受自己,那还真是他的失败,越是这样,他越烦躁,越急越恨,真想如那晚心痛时所说的狠话:再没关系,再不相见!这几日他努力让自己做到,可是一封来信却彻底让他坐不住,也再装不下去。该死的大盛皇储,竟然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千方百计想要留在身边的花儿轻易地落入别人手中,那日收到南丹密信,信中说大盛有心与南丹百年缔盟,提到了目前身处大盛的南丹郡主,言下之意盛安皇的皇子对南丹郡主一见倾心,遂有了皇后娘娘的这封亲笔书信。皇奶奶那儿他已提前派人去通知,说寻到了三年前失踪的米狐小郡主,皇奶奶欣喜之余仍半信半疑,等待他日相见时求证,他当时抱着侥幸过关的拖延心理,想着来日方才。这南丹郡主的身世前脚刚刚落下,后脚大盛的主意便打在她身上,他和南丹郡主婚约一事只是皇奶奶一时的口头之约,还没有正式文书,南丹皇室在米狐失踪之后说不定早已忘了这桩儿时戏言,南丹臣服大盛多年,年年进贡维持和平,此举若正遂了那有心人之意…他不敢再细想,所幸皇奶奶派人将此事通知了他,让他拿个主意。这大盛,敢撺掇皇后娘娘发此书函又对米狐中意的还能有谁?只是不知道太子到底用了何种方法说服了皇后娘娘。他这才心急火燎地赶到敬王府,欲将初夏带回。初夏虽然被他成功施了幻术,但与他相处的这段时日潜意识里却是防着他,他感到深深的挫败和无力,情绪才会此般反复。
他看着眼前的人儿,心内百般陈杂,恣意花丛的南丹三王子第一次有了棘手感,半晌吐出一句话:“好吧,是我多心了,两日后我来接你!”说完,也不再进“丹青苑”,转身朝来时的路折回,流苏从院内走出,瞧见他远远的身影,莫名地嘀咕道:“这南丹三王子…”忙别了初夏朝他追去。
初夏回了屋,梨华便过来转告:“流苏姐姐让郡主子时去王爷的‘水墨楼’!”
“哦,”初夏了然,刚刚流苏话未说完她便急着去见石昭了,只因那晚他的情形着实让她吓了一跳,内心多少有些不安。王妃既已派人来禀,她这“病”应该快好了,心内隐隐升起期待,只盼子时到来。
敬王府的“水墨楼”,不同于其他四合院似的居所,是一栋三层小角楼,角楼由红木和汉白玉石构造,一楼作为大厅但议事接待仍在王府正堂,并不设在此处,除非涉及秘事;二楼是敬王的寝所,三楼是敬王的书屋,也作观景之用。“水墨楼”自敬王府建成,就作为敬王的独立空间存在,敬王妃白日里偶尔来过,也并不久留。敬王平素也会在王府大堂专门替他预设的起居室,或敬王妃的“素卿阁”留宿,一半以上的时间还是留在了“水墨楼”。
临近子时,梨雪替初夏系了件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