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微微皱眉,似是仍旧还想再说些什么,柳沉疏却是已然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就点头下了定论,笑盈盈地看他:
“破晓时分正是人最易松懈的时候,这等重任也只有交给大爷我才能放心了。”
无情暗自叹了口气,心知必是再也说不动她了,便也懒得计较她的戏语,靠着树闭上了眼睛。
柳沉疏转了转手里的笔,略略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再坐回原处,就这么静静地靠着树、仰头漫不经心地看着月亮。
因为生怕吵醒其他人,先前她和无情说话时都已将声音尽可能地放轻;于是为了听清对方的话,两人的距离其实靠得极近——无情身上好像带着一种很特别的气息,如他的人一样清冷凌厉,但出乎意料地……让她觉得放松和安心。
柳沉疏深吸一口气,伸了手稍稍舒展了一下-身子,再一次低了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自己的笔,身形却是难得的自然、不见僵硬。
……
终于开始有隐隐的光亮划破了深沉的夜幕——无情睁了眼,仰头看了看天色,而后转头看向身侧的柳沉疏——柳沉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将笔系回自己的腰间,靠着树干也闭上了眼睛。
柳沉疏以为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定是睡不着的,在这之前她也确确实实没有半分睡意,但她还是依照先前说好的那样闭上了眼睛、将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内力不俗,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极近,她能很清晰地听见身侧那人的呼吸声,很轻但也很平稳。
或许是因为并不是孤身一人的缘故,陷入黑暗之中的紧张和僵硬莫名地就慢慢消退了下去,心头涌上一片安定,困意竟是就这么出乎意料地一点一点袭了上来,入睡前脑海中最后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竟是——
幸好——这一次,她并不是一个人。
无情将双手拢在袖中,淡淡地看着不远处的火堆,眉头微微蹙起,似是仍旧在思索着案情——肩头忽地就是一沉。
无情微微怔了一下,侧过头去——入目就是一头随意披散着的长发,乌黑而顺滑。
柳沉疏已入了睡——大约是因为树干的弧度,微微一动后便是顺势滑了下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概是因为身怀内力的缘故,即便是隔着繁复厚重的衣衫,无情也能感觉到她身上带着的那股暖意——与他身上被冬夜沾染上的寒气截然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她的嘴角边竟是带着淡淡的弧度——和她平日里略带戏谑的笑意不同,这个笑清浅而安静,竟像是……让人的心头无端升起一股安定与暖意。
无情微有些失神,一时间竟像是忘了先前在想些什么,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