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询问善谋想要什么贺礼,善谋却是笑笑说不用,她说平日里我待她已经足够好了,因而无须在她及笄之时再赠贺礼。我却是摇首道,善谋,平日里是你待我好,不是我待你好。你照顾了我五年,我从未给你赠送过贺礼,这次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推脱不收。拗不过我的善谋只能无奈地笑笑道,好,至于赠送什么随意就好。
思虑着善谋的家境,我自是不该送些不值钱的东西,但是,我觉得我和她的情谊又委实不该用金钱来衡量。几番犹豫之下,我终是决定要送善谋一对发簪。一只白玉簪,用我平日省下来的钱去买;一只木簪,我自己雕刻。
抱着刻刀和木头,我匆匆地往老爹的院落赶去。我并未学过木刻之活自是不知晓要如何雕刻木簪,再加上老爹责罚我半月不准进书房,我又不能去寻本木刻的书来看看,因而只好去寻求老爹教授或是他准许我再度踏入书房。
只是,我没有想到此时老爹的院落中会是眼前这般景象,一方石案,围坐着七八个人,有老有少,谈笑风生。而我一眼就在那七八个人中瞧见了那个少年,粗糙的布衣,高雅的气度。看到他我不免就想起了庞德公的话来,顿时面红耳赤。再见他的激动为窘迫所代替,我转身就是要逃。
“阿硕。”可惜,还不及我转身,老爹就是将我唤住。
回身,我得体地笑唤,“爹。”然后纷纷向在座的其他人施礼,“各位叔伯有礼。”那七八个人中,徐庶、孟建等人皆是几近而立之年,以我目前的年岁唤他们叔伯自是无过。
“你可不能唤我叔伯。”司马徽笑笑起身,来到我面前和蔼地同我道。
看着司马徽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我甚以为然地改口,唤,“司马爷爷。”
见我唤他爷爷,司马徽满意地捋胡须,同我爹道:“你这姑娘可是越来越讨喜了,懂礼知趣得很。”
“她若是真的如此懂礼知趣就好了。”老爹不以为然地摇头,戳破我,“她平日顽皮得很,也就在外人面前知些礼数。”
我更是窘然,很想央求老爹稍稍给我留些颜面,特别是那个少年也在的时刻。
“月英不知爹爹有客到此,打扰到了诸位委实失礼,这就先退下了。”既然央求已是来不及,我还是急忙逃跑得好。近来,我着实不想再见那少年,纵使他是我思慕的人。
“无事无事。”司马徽不知我的窘迫,好心好意地宽慰我,“我们同你爹也只是聚聚罢了,你若是有事,直接询问你爹就好。”
闻言,我看了看老爹,见他面色无异才上前和他道:“爹,我想给善谋送个木簪。我能否进书房去找本书吗?”以目前的状况看来,老爹是不可能亲自教授我了。
“你知晓你错在哪了?”老爹淡漠地问我。
“……”老爹,你太狠了。
“女儿还是等改日爹爹有空时再来吧。”说罢,我抱着木头和刻刀,自觉地准备离开。
“等等。”再度将我唤住,老爹对着司马徽道:“你那学生不是会些木刻吗?”
“想要他教你家姑娘?”司马徽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一直浅笑却默然的少年,“那你自己问他好了。”
让少年教我?我偷偷瞥了他一眼,还是觉得不太想见他,遂赶忙摆摆手,阻断老爹和司马徽的对话道:“女儿觉得还是不要麻烦诸葛先生的好,再说善谋的生辰还早,不急于一时。”
老爹却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一般,问着那少年:“不知可否?”
“此乃小事,黄先生无须如此客气。”少年浅笑起身,说道:“亮年少,还无法懂得众位之苦乐,陪黄姑娘刻木也算是解乏了。”
话毕,他就信步向我走来,步履沉稳,君子雅然。而他身旁的徐庶却是嬉笑着言:“你就谦虚吧。”
“我何时谦虚了?”少年回头笑着反驳徐庶,“亮自觉自己可比于管仲、乐毅,亦是将才。”
“管仲……乐毅……”徐庶闻言沉吟了一番,然后拍桌大笑:“你倒是真有管仲、乐毅之才。”
恍然,我想起了《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中的两句话来,“亮身高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
而他却是对于徐庶的“谓为信然”不置可否,和善地笑着同我道:“走吧。”
他身高八尺,略有些消瘦,而我身高不过六尺有余罢了,才到他的胸膛处。我仰首看向他俊逸的脸庞,不知所措。我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如此真实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即便是上次论辩我也觉得他是有些虚幻的。
拉了拉衣袖,我遮盖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然后扬起大方得体地微笑,颔首。
领着他到了前院的凉亭中,我把木头和刻刀置放在桌案上,接着对他施礼,道:“月英劳烦诸葛先生了,还请先生见谅。”
他浅笑,“姑娘无须多礼。不知姑娘想雕刻怎般模样的木簪?”
“双股簪,簪尾处刻上梅花。”我简略地向他形容。
听罢,他拿起我置放在桌案上的木头和刻刀稍稍比划了下,然后准备下刀。我却是急忙阻止他道:“诸葛先生,我这木簪是要赠予女子的。”我隐含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他若是亲自动手了,这木簪就等于是他赠予善谋的了。男子赠予女子的发簪,在古代的意义可不单纯。
似是理解了我的言下之意,他浅笑着将木头和刻刀递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