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不知道谁投了一颗石子,波纹层层的荡开,像是一个又一个光怪淋漓的圈,水里自己的倒影也破碎开来。
苏钧以前也设想过今天,想着到了这天,自己也许会不甘心,会很失望?但是现在都没有,他只觉得心累。从来没有这么疲倦过,不想说任何一句话。
从前,他一直以为陆庭川永远是冰冷而理智,原来不是,不过是陆庭川的心不在他这儿,所以才格外的理智。
刚刚在陆庭川的办公室,聂子佩看到他的时候,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始终带着得体的笑,仿佛他从来就不是对手,无关紧要的人。
存在不照成任何威胁,所以不足以正视。
当时聂子佩唇角带着笑,不急不缓的问,“你是和庭川住在一起的人?看起来挺可爱的。”
当时苏钧还想硬撑,扯出一个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随后陆庭川推门进来,“子佩,你什么时候来的?”话语一顿,看了又看站在一边的自己,“苏钧,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不同的语气,态度分明。
当时他只是推脱自己只是路过上来看看,然后落荒而逃,他害怕在陆庭川嘴里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而且是在聂子佩的前面,他承受不起。
自己突然就变成了舞台上的小丑,那些八点档的烂剧情都往他身上套,他是恶俗的配角,是那种阻挡主角在一起的反派。
这么想着,苏钧就觉得有些很好笑,张了张嘴,他却笑不出来。还是会觉得难受,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得洒脱,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始终还是要离开,就算再舍不得。
陆庭川是他的初恋,也是他唯一的恋,两个人在一起五年了,一千多天。
有句励志的话这么说:五年专注一件事,你都能成为半个专家了。
如此可见五年是多么长的时间。
五年前,两个人相逢便是一场钱色交易。陆庭川包养了他,而现在,也走到了分叉的路口。
新欢只是欢,旧爱才是爱。更何况,他连着旧爱都不是。
***
也不是多有新意的脚本。
苏钧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考上大学的时候,小他一岁的弟弟在读高二,另外的两个龙凤胎读初一,家里的经济压力太大,当时父亲和继母是不愿意他去上大学的,想让他去工作,补贴家用,供弟弟明年上学。
苏钧自然答应,他应承大学不拿家里一分钱,态度强硬,不管家里如何打骂都不松口,父母无可奈何,这才不情愿的点头,愤怒的表示四年大学不会给他一分钱。
当时十七岁的苏钧走投无路,所以才被人引荐去了酒吧,也就是那天他遇见了陆庭川。
苏钧想了下,其实陆庭川对他不错,两个人在一起的前两年,陆庭川每个月给他一万块钱,一个星期下来最多让他陪两天,有时候,陆庭川经常不在国内,有时候两个人几个月见不到面,但他的钱也是照拿的。
那么大笔钱,对当时的苏钧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惴惴不安。就是是现在,苏钧想起自己当时价码,怎么也得算高级公关了,值是值了。
再说,陆庭川没有亏待过他,算一个很好的金主了。在炕上没什么怪癖,只是体力和耐力太好,初始反复几个体位的折腾也让苏钧受不住。
而到了现在,几年下来,两个人在炕上也越来越和谐,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每次陆庭川在他身上用力,额头上的薄薄汗像是渡了一层冷光,有时候汗水顺着形状完美的下巴低落,长长的睫毛长而密,挡住了深邃的眼睛,都让苏钧看得有些痴迷。
苏钧到了大三的时候,学校的课渐渐少了,而且集中在周一周二,一周有五天不用在学校,不记得是两个人中谁先提出来的,他搬去和陆庭川住在了一起,算不得同居,这一住就是三年。
苏钧和陆庭川住在一起之后,闲着也是闲着,就着手帮陆庭川料理生活琐事,之后的第二个星期便辞退了钟点工。
陆庭川偶尔也会回来吃饭。苏钧厨艺很好,而且有耐心,学的快肯下功夫,比着酒店的菜色不妨多让,而且多了温情的感觉,所以陆庭川有几分喜欢。
一直到苏钧大学毕业,两个人依然住在一起,陆庭川不再让助理给苏钧每个月转钱,他给了苏钧一张卡,有二十万的额度。
陆庭川不愿意苏钧工作太忙,苏钧便找了一个离家近且清闲的工作,两个男人在一起,总不能都强势,为了陆庭川,苏钧愿意做出让步。
苏钧喜欢陆庭川,他从来不否认和隐藏,五年前他第一次去酒吧,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陆庭川站在走廊抽烟,一半的脸隐没在阴影处,烟雾缭绕缓缓抬过头,恍惚是电影中的慢镜头,长而密的睫毛在暖橘色的壁灯下看起来像是两片羽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钧一愣,呆呆的立在了那里,看着陆庭川指尖明灭的灯火,以至于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对陆庭川算不算是一见钟情,应了那四个字,美色误人。
他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他当时想这个人是不是混血儿,不然五官怎么会生的那么好看。
直到有人把他往包厢里引,苏钧才回过神。
而他万万没想到陆庭川会走进他在的那个包厢,再到后来,事情变得自然而然,两个人当晚便在附近酒店开了房。
苏钧抱着陆庭川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