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屠景峰住了这些年,对自己师尊,萧景也算是了解的,他辈分虽高,又有个渡劫期的师傅,宗门的规矩却是守得好好的,就是偶有张家子弟前来闹事,他也必会将其擒住,也不教训,二话不说就扔给了星法殿,可谓是无为而治的典范。
照青云子的处事,非得是出了什么要紧事,他才会奔赴星法殿才是。
所以萧景便问是出了何事,青云子顿了半会儿,神色渐沉:“张氏一族与星法殿长老颇有勾结,那无为镜一日前就取出来了,却是送到了凝渊峰上,我恐那不念动了手脚,明日予你,只会是火上浇油的份。这才同虚弥长老谈妥,先将你接出,日后在作打算。”
听他这般说,倒是有几分道理的,萧景虽觉得事发突然,但也不再多问,随着青云子一道,走出了石室。
星法殿外层,原就是山上的顽石生生雕琢而成,其切口如刀削,看上去亦是冷硬非常的,廊道并未点灯,只余月光悠悠地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那周遭的石室,本该有十来名弟子的,竟全是黑漆漆的,一盏灯也未用上,许是全睡下了,倒不像范柏所说的那般不老实。
想起范柏,萧景又有些犹豫了,他此番离去,那位师兄若是不清楚,岂不要瞎忙活一晚。
“师尊来时,可有见着一巡夜的弟子?”
“不曾,”青云子一步也未停下,过了一阵方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倒也无大碍,只想告知一二罢了。”萧景道。
青云子笑了两下,随口道:“你这心思就是太多了,这子夜时分,凡是个机灵的,早就寻着机会睡去了。”
萧景听着,也没再多说什么,不知怎的,这路越走,他却愈发的惴惴不安起来,或许是青云子看上去不同寻常吧,自他拜师起,就从未见师尊这般匆忙过,念及此,萧景却是一怔,他本以为张蜀悦消停下去,是张家在无为镜上动了手脚,如今却是……他凝神看着前面的青衣人,那木乙真气,确实是青云子不错。
但他也知自己修为,单单是神识查看,也未必能准的,也就试探地问了问:“徒儿离了两日,也不知药田的灵草安好?”
青云子回答得也快,语气仍旧是平平淡淡的:“有药童看顾,倒也无事。”
这一回,萧景心中已有了j□j分把握。屠景峰唯有三人,师兄韩越尚在闭关之中,而青云子的药田,早让一帮子枯荣兽照看得好好的,他那师傅就从未把药童唤上山过。萧景可以确定,前面走着的,绝非青云子,但此人修为定然不低,竟是入了星法殿的禁制,还能将他一并带出去。
也不知是张家哪位大能。
“走了这么一会,你可想明白了?”此刻,他们方走出星法殿侧门,不同于前门口的平台,这处放眼望去,唯有柏木层层林立。
‘青云子’侧过头,月光恰巧照在他的半边脸上,唇角微翘,那笑容却是冷极的。
鬼使神差的,萧景想到了一个人,尽管他从未见过:“张文锦?”
那修士嗤笑了一声:“我还当你木纳,同那青云子相当呢,如今看来,还有几分前程。”他冲着萧景笑了起来,青云子本是平顺的眉眼,却是多出了三分媚意。
萧景也只不妙,并不提剑,只取出一札炎魄符抛了过去,那些符咒一经念动,便全数炸在了张文锦周身。待那灰烟散去,那修士早已抹去了幻术,一身红衣飘飘,了无尘埃的站在原处。
“你在等什么吗?”张文锦四处打量了一番,有些了然道:“你特意使的火符,是等着星法殿的那帮人赶过来吧?想法是不错,倒是白费力气了。内门弟子皆有二仪魂灯,灯在人在,灯灭人亡,我若不做好十全准备,岂不让星法殿捉个正形?”
不在内门之中?萧景后退了半步,以神识四探这星法殿草木土石,皆是同往日一般,就连灵气的动向也未变分毫,只除了……这星法殿中了无人烟罢了。
“是乾坤之术!”玉牌先琢磨了过来:“他先前不出手,只是要带着你走进他的乾坤术里,这术法能将人隔绝其中,你与那外界之人,便是谁也看不见谁了。”
这招当真是阴狠,这张文锦已是金丹修为了,这般对付一个小辈,当真是毫无道统可讲,再说了,这术法一经使出,就是反逆春秋大法,也无法得知今日的景象,这张家也算是杀人灭口了。玉牌想着,一面想着出路,一面又觉得此次是凶多吉少。
张文锦见少年不再说话,只当对方心灰意冷,对着这无量期的修士,他就是连法器神通也不屑的,一抬手,狂风乍起,一股雄浑无状的真气就猛地朝着萧景袭去。
这真气可不比宗门大能往日放出的,只是略施威信尔,这里头夹着的,是层层欲出的杀意,就像凶兽的爪牙一般,所过之处,一片荒芜。
张文锦此番,是要将这屠景峰的小子彻底除去,就是连一片灰,一丝发也不能留下。倒不是他与这小儿有仇,不过是要加害于青云子罢了,就在他行动之时,尚有另两位金丹修士到了那屠景峰,一旦将这两师徒尽数抹去,外人一看,只会觉得萧景残杀同门,而青云子则庇护徒弟,带着人连夜逃出宗门了。
此番除了青云子一脉,尊者在宗门内行事也会方便不少,至于灵盈,一个几百年不出关的大能,待他现世,这爱徒的骨头都该化成灰了。
张文锦心中的算盘是打的啪啪响,也没全心留意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