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买好的各种肉、菜、调料已经在天黑之前陆续送到家里,请的厨师也早早抵达,晚饭过后,马云秀领着几位妇女家没有回家休息,而是按照厨师的吩咐,在灶屋里开始为明天的菜肴做准备。
天逐渐黑了下来,家里难得的灯火通明,平时挺清净的房屋也不时传出欢快的交谈声,灶屋里,菜刀在砧板上娴熟的嚓嚓声,以及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还有阵阵香味飘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空了许久的娱乐室里,此时也坐满了人,一些吃饱喝足的村民正在打麻将、玩扑克,打得很小,一把输赢就几毛一块,大家却非常认真,赢了的开心,输了的懊恼,偶尔还和谐地争论两句。
每张桌子旁还有不少围观的人群,板凳不够坐,他们索性就站着看,相比于打牌的人,他们显得更着急,更揪心,经常因为某一家出错牌而感同身受地惋惜,每一把打完,便一起参与讨论。
旁边的台球桌也没闲着,几位半大的年轻人正在轮流挥动球杆,虽然手法很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半天也打不完一局,经常瞪大眼睛瞄半天,却打了个空,但完全不影响他们的兴致。
一楼的休闲室里,此刻也是济济一堂,相比于娱乐室里的大老爷们儿,这里大多是孝与妇女,他们正在观赏精彩的录像,王本没像刚买录像机那样大肆进购带子,去城里时偶尔带一两盒觉得经典的回来而已,村民也没有像最初那样热衷围观,芦荟炒苗事件后,更是第一次有人到家里来看录像。
看到这一幕幕欢腾的景象,王本打心底里感到慰藉,甚至有些感慨,已经多少年了,他家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记忆里,似乎就他几岁时,父亲过三十岁生日曾有过。
他突然很感谢马云秀如此热心地帮忙张罗,让他有机会重新体会家里这热闹的场景,也让真正觉得是属于秀水湾的人,是众多村民中普通的一份子,而不像刚回来时,整个一个外来户似的存在。
暂时没什么可忙的,到娱乐室里给大家发发烟,去灶屋问问还缺什么,到休闲室给大家找出觉得最适合大家看的录像带,更多时间,他则是停留在了堂屋,与战武一起有的没的闲扯几句。
晚饭之前,战武已经和他的三位伙伴下山来了,他比王本大几个月,这小子满二十岁时说什么也不下山,更不愿家里帮他办酒席,谁也劝不动,马云秀毫无办法,只得怏怏作罢,之所以这么热心地帮王本过这个生日,想必也算是弥补一下心中那份遗憾吧。
“本子,快去搭灶台。”
正在闲聊之际,马云秀走进堂屋好心地提示道,九大碗的蒸菜就快准备完毕,马上就该上蒸笼了。
看看腕上的手表,望望扔在茶几上的手机,王本没有马上起身,而是若有所思地说道:“稍等我一会儿。”
继续与战武坐在沙发上,两人却同时没有出声,刚刚还融洽的交谈,突然出现一阵短暂的寂静。
一会过后,战武开口疑惑地问道:“你说,子建还会给你打电话吗?”
“应该会吧,”王本不太确定地笑笑。
“哎,”战武一声轻叹,没有继续问下去,朋友成了现在这样,他也同样不大爽快。
“叮铃铃……”
手机没响,而是家里的座机响了,不是子建,而是斐翠打来的,害怕村里的信号不好,她选择了打固定电话。
“本子哥,我给你寄了包裹,已经快一周了,还没收到吗?”电话那头传来斐翠甜甜的声音。
“没呢,明天我去邮局看看吧,是什么东西啊?”王本好奇地问道。
“不告诉你,”斐翠似乎挺不满地抱怨两声,简单的几句祝福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整个这一学期,王本没有再去过斐翠的学校,平常电话也很少打,难免会遭来不满。
就在斐翠打完电话几分钟后,手机响了,也不是子建,是晓辉。
相互关心问候一番,非常平静的交谈几分钟,以它们一贯的方式结束了通话。
继续等待许久,再没有电话响,马云秀已经来催三次了,王本只得无奈地站起身,看来,子建这小子是真和他计较了。
与战武一起来到旁边的竹林,挥动锄头在斜坡边挖出一个大坑,再用砖头将四周砌好,一个简单的灶台算大搭好。
放上大铁锅,将一格格装满一碗碗烧白、香碗、髈、粉蒸肉的蒸笼架在上面后,开始添柴生火,这些蒸菜一直要蒸到明天中午开席,才热腾腾地端上桌。
“本子哥哥,有电话找你,”一直跟酗伴们在看录像的玲珑从屋里跑了出来,老远就大声地叫喊。
王本顿时一阵欣喜,快步凑过去,慌不迭地问道:“是子建哥哥吗?”
“听不出来,声音有点像,可以语气不像,我没有问,”玲珑昂着小脑袋瓜子,极其认真地说道。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堂屋里,果然是子建打来的,王本如同以往一样,笑呵呵地说道:“你小子,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啊。”
整个这几个月,他们就没通过话,仿佛从此隔绝一般,他不想就此失去一位从小到大的朋友,一份弥足珍贵的友情。
电话那头先是短暂的无声,紧接着传来子建挺平淡的声音:“听我爸说,你今年要庆生啊。”
这小子,竟然拿他爸当说辞了,王本没有点破,而是,“是啊,只可惜你不在。”
“……”电话再次无声,子建没有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