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苾芃没有太多逗留,只陪坐了一会儿便回到了梅亭。入夜时分,她静静侯在暖阁里,没有等到君謇归来。以往时分,等到沈苾芃从宫中回来,君謇必然会来梅亭坐上一会儿,即便没有从宫中带来什么消息,他也会喝一杯茶闲聊几句。
此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君謇还是没有来,沈苾芃却是坐不住了。今日宫中带回来的口信至关重要,她不得不亲自告诉他。
“郁夏,你去找平安,让他帮忙捎一句话给世子爷,就说我在梅亭等他,有要事相商。”
“是,”郁夏忙走了出去,一边的润春摇了摇头,小姐也是个可怜的。翘首以盼,总是盼不来那个负心之人。
不多时,郁夏匆匆进来回话:“世子爷与少夫人在望月堂的书房里,怕是已经歇下了,世子爷吩咐任何人不得叨扰。”
沈苾芃神色一顿,这可如何是好?她转了一个圈子,披上了披风:“我亲自去!”
“小姐,”郁夏忙提醒,这样太不合规矩了,哪有小妾去大妇的房间里闹得,这要是传出了善妒蛮横欺主的名声该如何是好?
“郁夏掌灯,我们去望月堂走一趟。”
润春也忙跟在身后,小姐莫非是疯了吗?去也罢了,还要掌着灯大张旗鼓的去。
到了望月堂,果然看到君謇的书房里印染出了昏黄的烛光,两个贴的很近的人影比肩而立,能想象得到个中的旖旎风光。
“姨少奶奶?”守在门外的冷霜不禁喊了出来。
“我找世子爷有事,劳烦姑娘通报一声。”
冷霜的俏脸上不自然的露出一抹鄙夷,刚才派了一个小厮过来叨扰被她拦了回去,谁知正主儿竟然亲自来了,也真是可笑的紧。之前还装的清高的要命,此时失宠后却又是这样的丧心病狂。
“姨少奶奶对不住了,”冷霜微微福了一福,“世子爷与少夫人已经歇下了。世子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
“郁夏,润春将这挡着主子的奴才拖开!”
“姨少奶奶你!”冷霜没料到她会如此张狂,气的脸色发白,却又不敢大声喊出来,“姨少奶奶你好得也要顾及一下三从四德和靖安侯府的颜面吧。”
“这个我已经顾及的太多了,不劳烦你一个小丫头提醒,”沈苾芃大步走了进去,推开了轩阁的门,走到东暖阁门前,提高了声调。
“世子爷。妾身求见!”
东暖阁的帘子瞬间打开。君謇忙走了出来。看到了沈苾芃那双明亮的眸子。沈苾芃扫了一眼君謇,倒是衣着整洁,这人穿衣服穿的倒是快,亦或是压根儿就没脱。
“世子爷恕罪……妾身……”
“走。到外面说,”君謇一把抓起了沈苾芃的手迈着大步走出了望月堂。
君謇握着沈苾芃的手,穿过了廊道,走到后面的一个凉亭处,四周种着密密麻麻的凤尾竹,将月色遮挡的不甚明亮。
“冷吗?”君謇褪下了外袍罩在了沈苾芃身上,一如那一次杏花庵中救她一命的阿九,将带子紧紧系住,垂眸看着她。嘴角有点儿微翘。眉眼间显得很开心。
“世子爷……”
“芃儿,是不是想我了?觉着我这几日冷落了你,今夜赶来望月堂……”
“世子爷误会了,”沈苾芃嘴角抽搐,这人也实在是自爱的很。他难不成真的以为自己吃了无名的干醋,找到大妇的厅堂闹将?
“怡妃娘娘让我传个话给你,”沈苾芃突然抓起了君謇的手,将一枚玉牌放到了他手中。
君謇黑漆漆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自嘲的笑笑:“哦,是我忘记了,你从宫中回来我没有来得及找你。”
“妾身也是没法子扰了世子爷和少夫人的好事,世子爷等办完了大事,妾身听凭世子爷惩处。”
君謇心头一痛,随即淡淡道:“先说正事要紧。”
沈苾芃踮起脚尖凑到了世子爷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怡妃娘娘只交待一句话,皇上不大好了,尽早谋划。”
君謇猛地一震,脸色在昏暗的月色下,忽明忽暗。随即整个身体似乎缓缓放松了下来,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还有,”沈苾芃思索了一下,抬起了晶亮的眸子,“宣平侯爷那里要想办法笼络住。”
君謇嘴里泛起一阵苦涩,突然一把将她抓到怀里,动作显得粗暴蛮横:“你说,我该怎么样笼络?”
沈苾芃抽出了身子,退到了一个很安全的距离:“世子爷现下应该做的是将妾身狠狠责罚一顿,然后好好陪着少夫人。”
呯!君謇一掌挥在了凉亭的柱子上,一阵尘土沙沙作响,落了下来。他孤独地站在那里,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妾身告退!”
“等等!”君謇转了过来,脸色有点儿因为愤怒过后的狰狞。
“世子爷何事?”沈苾芃平静地看着他。
“你今夜来找我……难道真的没有半分私情吗?一点点总可以有吧?”
“世子爷……”
“算了,”君謇突然很惶恐的摆摆手,“你回去吧!”
“是,”沈苾芃转过身,再没有留恋。
第二日,沈苾芃夜闯大妇厅堂,吃醋吃到家的消息在整个靖安侯府成了笑柄。包括平日里很清静的竹园这边,流言也是盛嚣尘上。
君骞歪在了榻上,手肘搭着莹白色的炕桌,白梅的香气从香炉中淼淼升起。他垂首看着手中那方沈苾芃掉下来的帕子,缓缓拂过上面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