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的雨丝终于落了下来,有些迟,就像这人世间永远也不会收回的痛惜。环碧的白色纱衫浸染了血迹,躺在了沈苾芃的怀中,雨水将她苍白的面容冲得惨白。
德汇轩院子里的那些遗老遗少,贵妇丫鬟们早已经撤的无影无踪,人都死了,还纠结于什么?安惠夫人只是觉得晦气,速速回到了映心阁,命人将环碧的尸身拖出去扔到乱葬岗上。
“姨少奶奶!”几个粗使婆子在雨中实在是冷的受不住,撑着伞领着几个老年的家丁走到了抱着环碧尸身的沈苾芃面前。
郁夏和润春一左一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素锦撑在沈苾芃头上的雨伞也已经被她打落在地。
“小姐!!”润春哭岔了气,“小姐……”
“姨少奶奶,”婆子们再一次弯下腰想要弄走她怀里的尸体。
“滚开!”沈苾芃茫然的看着雨丝斜斜的飞了下来,将她的纱衣浸透,紧贴在瘦弱的身躯上。
“姨少奶奶……”
“滚……”沈苾芃垂下头看着环碧苍白的脸,雨点打在她不算秀气的眉宇上,晕染,散开,滑落。
她想起了环碧最后留给她的话……
“小姐……我这一世最后悔的是……偷了二爷的东珠……放在了你的榻角……能原谅我吗?”
“……能……”
“小姐……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呵呵……什么秘密……”
“小姐……七巧的时候……我其实可以穿过七根针的……我来世……表演给你看……”
“嗯……我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环碧……我其实根本没有给你下蛊……呵呵呵……那天给你的药丸不是解药……是一粒糖丸儿……我只是想和你开一个玩笑……”
“小姐……我……懂了……”
“还不快将姨少奶奶拉起来,成什么体统?”李嬷嬷的声音传来,几个粗使婆子实在是忍无可忍强行将沈苾芃的两条胳膊扯开。
“别碰她!!”沈苾芃尖叫,她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感觉生命的气息在她的灵魂里一寸寸流走。
“你们退开,我要和姨少奶奶说几句话,”徐钰清冷的声音渐渐袭来。
沈苾芃矗立在雨中看着徐钰撑着一把玫红色的油纸伞缓缓走来,看着失魂落魄的她,徐钰唇角绽开了一丝笑容,文雅大方。得体端庄,却有着一种令人从骨子里冷到极处的恐惧。
“沈苾芃你的感觉还好吗?”
“……”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很无助?”
“……”
“呵呵呵……沈苾芃这就是我曾经拜你所赐体会到的感觉……君骞因为你将我弃之如敝履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我最在乎的东西渐渐离我而去,我拼命地想要抓住,却如流沙一般从你徒劳的指缝间溜走了,很无情的溜走了……你体会到了吗?你现在应该是体会到了……呵呵呵……我也要让你尝一尝自己的爱人被夺走,自己在乎的人死在你怀里的感觉……是不是……很痛?”
沈苾芃的视线掠过了徐钰那张咬牙切齿狰狞的脸,看着旋转的天空,眼前的一切暗了下来。
六天后,梅亭依然沉浸在一种清冷悲伤的气氛中,润春好像传染了环碧的沉默寡言。郁夏忙进忙出。觉得只有在忙碌中才能忘却心底的一抹沉痛。素锦倒成了梅亭里真正能管事的人。请了大夫为昏迷在榻上的沈苾芃看病。
沈苾芃只觉得眼前仍然是模模糊糊的,她朦朦胧胧中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起了一阵微风在脸庞,龙涎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二爷?”传来了素锦惊喜的声音。
“怎样了?”君骞浑厚的声音近在耳畔。只觉得一只强有力的手抚在了她的额头上。
“二爷,医官也已经看过了,除了她身上的风寒之外,体内还有些不知名的毒素?”
“你说什么?”君骞的声音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气。
“二爷,妾身大意了,谁也没曾想……”她顿了顿,“郁夏你让她们都退下!”
“二爷,”素锦压低了声音,“她身上的毒素很奇特。不像是中原惯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姨少奶奶自己服了疗毒的草药,似乎也压制了下去,需要些时日才能完全排出体外。”
“彻查清楚。”君骞的声音沉闷的让人听了难受。
“昏迷了几天了?怎么还不醒来?”
“回禀二爷,大夫说应该是醒过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她也许不愿意醒过来……”
“……”君骞微微一顿,“好了,你出去吧!”
“……是……”素锦有些犹豫,这样停留在梅亭,二爷的做法似乎不太妥当,但还是忍了忍没有说出去。
君骞的手轻轻抚上了沈苾芃的脸颊,她巴掌大的小脸比之前越发清瘦了,他有些恼恨也有些挫败,他拼了命要保护她不受伤害,却总是这样迟了一步。若是没有大哥,若她是自己的女人,如今府中哪一个敢这样待她?
“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君骞突然将她从榻上捞了起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沈苾芃眼前的朦胧终于驱散了,缓缓睁开了眼眸,却无法将散乱的视线集中到那双快要抓狂的凤眸上。
“你终于肯醒过来了?不就是一个古里古怪的丫头,沈苾芃你值得这样吗?”他懊恼的发疯,一个双性人在她心目中所占的分量也比自己在她心中要重要的多,这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沈苾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