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镇临江楼就像一座决然而立的孤城,凌驾于江边的岩石上,君骞披着一件绣着梅纹的银色纱袍,头发也是简约的很,别了一只墨玉羽冠。
相比之前的许多时光来说,君骞脸色从来没有如此苍白过,本来很俊雅的脸型也是塌了下去,显的瘦骨嶙峋。
他没有听从医官的嘱托,每日里酒不离身,倒是令他的伤口很难好起来。在身边人看来,侯爷这纯粹是一种自杀行为。
“侯爷!”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影卫急匆匆走了进来,“侯爷,清镇那边终于有消息了!”
君骞猛地神色一凛:“讲!”他怎么能不激动呢?派到清镇的影门子弟无一不被暗门的人收拾了一个干净。君骞早已经心头忐忑难安,那些影卫们在他身边呆的久长具是一等一的高手,况且还派出了那么多,不可能被收拾的如此利落。
所有的一切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小小的清镇一定存在着一股巨大的力量。
“侯爷,欧阳云阔就在清镇!”
君骞猛地暗自扼腕叹息。他怎么没想到单浔那只老狐狸会放出这么大的一个烟幕,什么欧阳云阔括被沈筠救到了涿州,到了海外的什么孤岛,原来都是烟幕。他现如今找到了《易武遗书》也占据了那处岛屿,海上一半儿的消息都能获得,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关于欧阳云阔的消息呢?
欧阳云阔真正的藏身之地原来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亏得自己还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攻下了衡阳山。欧阳云阔果然是狐狸转世,这辈子只要将这个家伙收拾掉,他便能高枕无忧了。
“还有什么消息?”
“侯爷,欧阳云阔之前疯疯癫癫,最近一个女子治好了他的疯病……”
“你说什么?!!”君骞猛然站了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只觉得心头一阵疼痛,竟然一口气差点儿没有上来。憋得脸色微紫。
“侯爷……”那人顿时慌了,“侯爷不要紧吧……”
“说!”君骞只觉得天旋地转,治好了他,治好了他。不是芃儿还会是谁?普天之下除了芃儿,谁还能让欧阳云阔从痴惘中清醒过来?一腔妒火几乎要将他的身体烧化了,他的手指因为太过颤抖得厉害,而微微握成了拳。
此生他最害怕的便是沈苾芃和欧阳云阔还能够再相见,尤其是现下这样的状况,在芃儿如此恨他的情境之下。
“一并说出来!还有什么?!!”
那个影卫额头已经渗出汗珠,接下来的这个消息不知道侯爷能不能撑得住。
“说!!”君骞咬着牙,凤眸中已然赤红,其实说与不说又能怎么样,那个结局他已经猜到了的。
“欧阳云阔要与那个女子成亲了……”
君骞脸色瞬间煞白。凤眸中一贯的精芒竟然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髓,缓缓散落开去。他的身子摇晃一下,接着又摇晃了一下,一边的影卫忙将他扶住。这样脆弱的侯爷几乎将他们吓傻了!
就像亘古而来的一抹星子,君骞缓缓将游离的魂魄一寸寸聚集了回来。却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胸间白袍上也印染出一抹血迹,伤口崩开了。
“侯爷!!”一边伺候的医官吓得面无人色,伤口因为君骞不戒酒一直都没有长好。突然有此变故竟然气血不畅将伤口裂开了些。
“快扶着侯爷进去!”
“不!”君骞捂着胸口,凤眸中掠过一抹狠辣和阴戾,令人看了不寒而栗,“传我命令,所有人赶往清镇。务必将欧阳云阔……”
“属下一定将那厮活捉了过来!”
“不!”君骞喘了口气,狠狠瞪着江岸春季的弱柳,一字一顿道:“格杀勿论!”
“是!”影卫匆匆离开布置去了。
君骞看着江面灰暗的水线,颇有苍凉之感:“芃儿!你若是敢嫁给他,便要有预备着作寡fu的勇气!芃儿!你且等着我抓你回来,不光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
“侯爷,伤口需要上药……”
“嗯……”君骞忍着苍凉,“我的伤要尽快的好,包扎紧一点儿,这一次我要亲自宰了他!欧阳云阔……”他喘了口气。唇角微冷,“你不可能每一次都那么命好!”
临江楼里顿时显得杂乱无章起来,在此养伤深情的俊美侯爷要走了,临江楼中的小丫头们倒是显得有点儿怅然若失。但是在这怅然若失中又带着些儿匆匆的凌乱,两个丫头边收拾东西边压低了声音闲话。却没有注意到,身后花树丛中一个穿着灰色衣裳的粗使婆子正偷偷溜进了轩阁。
“你说侯爷这一走不知道是去向哪里?”
“听护卫们私底下说是要去清镇!”
“什么?!!”
“小点儿声……还不是为了追那个女人?”
“那个女子是谁啊?”
“听闻是……夫人……”
“夫人……”
“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放着这样好的夫君不守着过日子,却要离家出走……”
“是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灰衣婆子一顿,脚下的步子却拐进了君骞住的内堂。
君骞刚包扎好伤口,端坐在榻上闭目养神,心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耳边不停地回响着那个声音,芃儿和欧阳云阔要成亲了!芃儿和欧阳云阔要成亲了!
他的心境从来没有这样乱过,带着点儿绝望,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是觉得整个世界要崩溃了。
“别动!!”一抹冷冽附在了颈项边。
君骞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