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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潭坊最近被公认为能转身就绝不向前再迈一步的龙潭虎穴。
苍翠盆栽包围的阳台,茶香四溢,花香飘散,身着浅灰色薄衫的苏易琛慵懒的躺在轻晃着的藤木制椅上,膝上盖着薄毯。
命救回来了,可却也伤了根儿,身体底子大不如以往。
可隐隐约约之中,宁静中深藏着淡淡诡异的不安气息扰乱病人心态,苏易琛幽眸瞧了眼挺着大肚子研究药片的妮子,心底暗叹。
谁竟知,他这一昏迷,便是漫长的五个月。
耳边浅浅的、哭泣的呢喃,是这丫头不眠不休陪在身边,如最甜蜜的魔音灌入他游移混沌的意识,若不是她的扰乱,他怕是早已沉入无边际的黑暗中,至此,薄唇轻勾,低笑,“烟儿,你是打算让我生吞药片么?”
摊开的掌心躺着几颗药片,苏易琛清俊脸庞的线条柔和,打量着冷淡着张脸的妮子,从他清醒后,便是这样。
不喜不怒,不笑不哭,照顾周到却谈不上亲密,贴心却谈不上暖心,大着肚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又是心疼又是不舍,心疼她挺着肚子,忍着孕期的不适倔强的守在身边,不舍她这么压抑着自己,怕出事儿啊……
咚——
水放在桌上,趁她没来得及抽手前,温热的掌覆上,拉住细细摩挲,“烟儿,这次是哥哥做错了,嗯?”
不该把她推拒在外,可若再来一次,他仍会这么做,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中,苏烟的世界,已经被点染了好几滴墨汁了。
“……不,是我错,我蠢的没听出故作娇柔的女人是姐姐,蠢得没察觉你态度悄然转变的根本原因,更美细细深究下去便选择离开,所以,你没错。”抽出手,杏眼看了眼略有苍白的俊颜,低垂下头,单手扶着肚子起身,不是原谅不了你,而是自己心底的坎儿没法过,当我享受在爱尔兰温暖的阳光下时,你却为了这份阳光活在枪林弹雨中……
郑特助说,他曾到过爱尔兰看她,那么,又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九十米外的她?
“烟儿……”
苏易琛低叹,想起身拉住她却不慎牵扯了伤口,敛眉忍住阵阵的抽疼,颓然躺回摇椅,闭着眼缓解疼痛,还是生气,生气我将你排除之外了。
捏紧拳,这种疼痛他早已习惯,深深呼出、吸进几口气,睁眼看着天空,仲夏已过,晴朗之感让人心情舒畅,可此刻他心底,却堵得慌,抬眼看见苏烟怔愣的盯着远方,再次抬起的手掌放回厚毯,时间,是最残忍也是最美好的东西,有些人力言语所不及的事情,由它却能涤荡清澈。
扣扣——
“哥,最近怎么样?”
含笑的桃花眼,苏昀象征性的敲了敲阳台门,敏、感的感觉到流窜于俩人之间不比寻常的诡异气息,心底暗叹,若不是他哥亲自致电,他真不想踏入这些日子被称为‘龙潭虎穴’的清潭坊公寓,瞧瞧,这气氛,活人都能憋岔气儿了!
“挺好,你坐。”这犯了错,得认,还得道歉。
苏烟淡着脸起身,苏昀立马眼疾手快的过去扶着,这肚子里的可是龙种,有个什么闪失可是要挨大哥板子的事儿,陪着笑低声道:“慢点,小心点儿……”
这肚子,看着都提心吊胆。
杏眼瞧了他一眼,静静挥开,沉默的离开阳台,放在肚子上的手悄然攥紧,苏烟轻阖上卧室的门,叹口气,如今,她连自己都厌恶自己了。
“哥,小烟这气的可不轻啊。”连话都懒得说了。
抬眼,苏易琛端起水喝药,轻哼了声,“刚刚叫什么,没大没小。”
摸摸鼻子,苏昀干笑,“烟姐、烟姐……”
可是过阵子,你还得叫我姐夫……苏昀默默吞回这句话,清咳两声,“哥,你这找我什么事儿?”
他撂挑子不干,他可有的受了。
“烟儿最近的性子你也瞧见了,我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所以得想出点花样逗她开心么。”女人,得哄,他们烟儿,那更是得哄上再哄,心里宝贝疙瘩窝着气,他这心头也不好受。
“哥,你想干什么?”
端起桌上的清澈的水,薄削的唇轻勾,苏易琛幽眸闪动着难解的光,烟儿,最璀璨的光华很早就应该给你了。
他们之间这种不热不冷的关系,今天,该画下终点了。
……
浴室的热气似乎超出了身体的负荷。
胸口有伤,不便见水也不能太过幅度大的动作,故这些天一直是苏烟递给他湿毛巾,草草的擦拭过后即可。
可今晚,明明是做了很多次相同的行为,却悄然起了变化,令她局促不安。
“你擦完出来,我先出去了。”
粉唇儿轻吐出平淡的低语,低垂着眉眼小心走过洒满水渍的地板,虽然他刻意让人弄成了防滑地板,可小心总没错儿。
“站住。”
暗光微闪,苏易琛长臂一身,准确的圈紧怀里,搁在腿上,“烟儿,我不想这么下去了。”
“你先放开我。”
气息略微急促,苏烟心底的局促不安催促着她挣扎,头顶微冷的话传入,“朝胸口来,你便自由了。”
顿时,所有动作宛若被摁了暂停键,苏烟颓然的坐在他腿上,两手攥在一起,低头,嗓音微闷,“你想做什么?”
不想这么下去,那想如何?
他将她推拒在危险之外,却让她的心陷入不见底的牢笼,爱尔兰的阳光再温暖,没有惯她*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