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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绷、诡异。
董事会议一度陷入令人心慌的寂寞,幽暗的眸透着犀利的光狠狠向苏远扫去,闪过不易察觉的怒气,薄唇抿紧,任由静寂蔓延下去。
不拿权随声附和的董事们坐如针毡,甚至有些坐不住的拿出手帕暗暗擦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况且主位上坐着的还是一直拥有狐狸脑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猛虎,即便苏远寸步不让咄咄逼人,也占不得什么便宜去。
敲了敲桌子,苏远哼了声,“由于苏总疏忽导致公司股票最近一路狂跌,对于这点,苏总没什么要解释的么?”
“究其原因怕是苏董经手的开发案出了岔子,怎么反过来问我要解释了?您挑选的所谓最佳的合作伙伴,小田浩志涉黑已经引起有关方面的关注,如此,证明您老到了退休颐养天年的年纪,别再让公司造成最大的损失才是。”
铿锵有力的话不容置疑,苏易琛仍是优雅怡然的模样,双手合十撑在暗红桃木桌面上,冷峻的脸疏离、淡漠、无情,死盯着苏远那张刺眼的老脸。
“开发案已经正常进行,不久后损失就会弥补回来,苏总揪着旧事不放,会让我以为你在没事找事,不禁让我质疑你的管理能力。”
明显,苏远作为董事所说的话,已经狂妄的出格了。
“……苏董话里的意思是想取而代之?”扯唇讽笑,苏易琛目光不由添了分狠辣,苏远可真是不会隐藏心思,强烈的报复意味稍微有点嗅觉的人都察觉的到。
苏远圆滑的冷笑,“虽说如今前将后浪推前浪,不过若是后浪撑不起来,还是得劳烦老一辈的出马。”
苏易琛,他忌惮什么?苏建雄、苏易琛,原来你们之间竟是这样肮脏的关系,且,以他终生挚爱余姝的死作为代价!
“城北、城西的几位董事今早已送来了股权让渡书,加上前董事长的,我手中所持有的股份早已远超苏董。”踢开椅子站起来,苏易琛厉眼扫过在座的董事,骨节分明的五指撑着桌面,沉声道:“所以各位如果谁想死抓着手里那点儿家底妄想以卵击石,别怪我不念宗亲之间情分手下不留情!”
“你在……”
“散会。”
简洁明了的截断苏远,苏易琛举步离开,门甩的砰砰作响,在座董事被苏易琛一番似恐吓的话真的半天缓不过神,只有苏建雄沉这一张老脸死盯着半掩的门,拳缓缓收紧,苏易琛,我们之间的报复游戏,才开始呢。
孰胜孰负,还有待望!
“爸,你何必这样死死纠缠着?”
从头到尾未发一言,苏城在苏远身边停了下,淡淡的出声,沉静的眼映入他满脸怨恨的脸,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苏家,可真是是非之地。
纠缠?
怎么能叫纠缠,你苏建雄造的孽以为水过无痕,烟消云散了?不,你既然造了孽,甚至留下了孽种,自然得还清了才能让你安宁!
大不了,鱼死网破。
喀!
推门,便见站在落地窗前的苏烟捧了本杂志随意的翻,和煦的阳光静静落在她身上,似乎那些她心底潜藏的黑暗瞬间烟消云散。
不过,也只是似乎。
“怎么不多睡会儿,你昨晚睡得很晚。”
抽走她手上的杂志,苏易琛唇角微勾,靠着窗看她脸上蓦然一抹红,放她一个人在清潭坊,他不放心,几乎每晚,苏烟都会大汗淋漓的惊醒,即便躲在他怀里闭眼,却迟迟无法入睡,甚至有时是清醒到天明。
“睡不着了。”抱着他脖子仰头亲了下,随即放开,“你快去工作,否则我就真成了郑特助眼里的祸水了。”
“你可不是祸水么。”捏了捏她的鼻子,苏易琛微停了下,“烟儿,清明节我陪你去墓园。”
覃情,是纠结点,很多事情,都由她而引出。
“……嗯。”
苏烟推了推他,顺手抢回杂志,“快去工作,我监工。”
监工“
苏易琛抿唇淡笑,捏着柔软的掌心好一阵,才轻声道:“你呀,别影响我就成。”
她只要有点动静,他就得分心思,心里深知,人,还是放在视线所及之处,比较安心。
阳光很静、很暖。
细碎的纸张声不规律的翻动着,白衬衫微微上挽,侧脸清俊坚毅,专注里藏着精明睿智,修长的指握笔划下刚健有力的签名。
迷迭香般的男人。
苏烟手捧冒着氤氲热气的清茶,杏眼微亮,她从书中看到过,迷迭香是为了帮助记忆,亲爱的,请你记住……
记忆是添加了酸甜苦辣的奇妙词汇,那些深的、浅的、痛的、甜的总是让人迷失,如她的哥哥,轻易的,迷转了她的心。
薄情到了至极便是痴情,冷酷无情的苏家,偏偏出了这么个死也不放手的痴情种,甘愿为她不畏将来,不念过去。
“烟儿,你这样我没法工作。”颓然放下笔,苏易琛慵懒的向后靠去,无奈轻叹。
“……我没做什么呀。”
尾音的‘呀’绕啊绕的直绕进了苏易琛心坎儿里去,心口的甜泛滥成灾,深深的笑开,“过来。”
罢了,昏君多做一天也无妨。
粉唇儿微勾,苏烟乖巧的窝进她怀里,小手熟悉的溜上条纹领带缠绕着,“唔,哥哥你又想偷懒了。”
“累,所以是适当的休憩。”
长臂收紧,清俊的脸搁在她肩上,眼眸半阖,低沉的呢喃,“烟儿,我给你一次说我愿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