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遣江北?”老夫人神情微变,正色道:“怎么回事?”
沈平元一字一句道:“江北盐运使。”
老夫人颔首,沉了片刻,沈平元乘势上前为老夫人捶背捏肩,试探道:“娘亲,我知道您这么多年一直希望淑敏能为您生个孙子,只是……”
沈平元黯然失色,过去这么过年,李氏好容易再怀一胎,却……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老夫人的神色,看老夫人面容上有几分可惜,趁热打铁,突然折身,还不待老夫人反应,就跪在了老夫人脚下,神色变得仓皇凄哀。
老夫人显然被吓了一跳,抓住他的腕间往起扶他。
遂剜了他一眼:‘你这是做甚!快起来!这次的事情谁也没有料到,人处置也处置了,你不必自责。‘
沈平元仍旧跪在地上不起,任老夫人怎么拖也拖不动,老夫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沈平元顿了顿,老夫人是吃软不吃硬,便苦声道:“娘,您要原谅孩儿。”
“出什么事情了?”老夫人正了脸色道。
沈平元便不再犹豫,道:“娘,此次回江北,我要带芊芊和弘哥儿回来!”
话及此,老夫人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愣了片刻,随即明白过来,一张粉白敷面的双脸瞬间冷了下来,冷声喝道:“她们是什么人!”
沈平元将事情的始末与老夫人交待了一遍,后道:“娘,当初淑敏生下芝姐儿后,我也是冲昏了头脑,没想到芊芊真的诞下一子,娘,这么多年芊芊无名无分,无怨无求的跟着我,您总不能让咱们沈府的血脉流落在外。弘儿的眼睛是像极了您,您该见见他们。”
沈平元还跪在地上。垂下了脸。
老夫人愤愤起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直指着沈平元,对他不知是该打还是该骂。怒道:“芝姐儿刚刚没了,淑敏又生了那样的事情!你要将那女人带回来,你是不是要成心气死我!还是想让淑敏难堪!”
沈平元急说:“娘,您这是什么话,淑敏一直也想要个儿子。弘儿招人喜欢,弘儿入了沈府,她一样是弘儿的母亲。”
“那也是从别人肚皮爬出来的儿子。”老夫人脸色铁青,抡起手中的拐杖毫不手软的打在了沈平元的身上。
沈平咬紧了牙关,一声也没坑,只道:“要不您今天就打死我,我是一定要他们入府的!”
“你!”老夫人本来就在气头上,沈平元一激,她一连又是几棍下去,这一棍棍下去。打在沈平元身上,是痛在她的心里,忽然她手中一松,扔掉了拐杖,无力的坐在身后的罗汉床上,声音渐渐低沉起来,道:“沈府近日遭了这么多事情,我看你们一个个非要气死我这老婆子,你们才甘心!”
沈平元忍着身上的痛楚,垂首不言。
屋内就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得听见沈平成与老夫人二人的气息。
老夫人缓了几口气,狠狠得瞪了沈平元一眼,冷声喝道:“还不起来!跪着作甚!”
沈平元顿了顿,软声说:“娘。那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根本拿沈平元没有法子,她索性摆手:“我老了,管不了你们的事情,淑敏那边,你自己说去,我可不管你这烂摊子事情!”
沈平元等的就是老夫人这句话。等弘儿入了沈府,不怕不讨老夫人喜欢,他故作停顿,抬首道:“娘,您哪里老了,您身子好着呢!”
“去去去!甭在这给我耍嘴皮子!”老夫人摆手,准备打发沈平元出去。
守在门外的刘嬷嬷听此,立马站直了身子,然退到了几步外。
果然不过片刻,沈平元就从屋中踱步而出,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待沈平元离开了福华院,刘嬷嬷平稳的入屋,伺候着老夫人,一面收拾着八角桌上的茶盏,小心谨慎问:“老夫人,奴婢方才瞧四老爷离开时面色不大好……”
老夫人轻哼一声:“他不回来也罢,回来就气我!”
刘嬷嬷忙说:“老夫人您又说笑了,四老爷对您如何,您最清楚了,四老爷可是众位老爷中最孝顺您的。”
老夫人斜睨了一眼刘嬷嬷,拐杖已经被刘嬷嬷重新递到手中,她略略收紧拐杖,道:“你今日怎么话这么多,行了,下去罢!”
刘嬷嬷只好点头作罢,欠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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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锦逸院虽也糟了宅,倒也还是能住人的。
程氏也并没有要搬去别得院落住,只让人草草翻修便如往常那般住了。
一直忙于芝姐儿后事,程氏好容易腾出了时间,她知道这两日沈英去锦林院去得勤,便趁着沈英去锦林院之前,喊住了她。
“娘,你要做什么,我和三姐姐约好,要与她一起学习高先生布置的课业的。”沈英不耐烦的看看程氏,手脚不安分的动着。
程氏上下瞧了沈英一眼,行走之间没有一点落落大方,苦恼的叹息一声,叮嘱道:“你与容姐儿一起学识,这自然是极好的,可别忘了,过会儿周夫人要带着媛姐儿过来祭堂。”
沈英就是周媛要过来,她才想要去找沈容,讨个法子,她连连点头,应付说:“娘,我记得,你就放心罢,我先去锦林院。”
程氏满意的点头,放心由沈英去了。
沈英见到沈容后,笑的灿烂如花,她目光随处落在闺房内西窗角处的盆栽,嬉笑道:“咦?这盆世竹?我记得三姐姐以前并不喜欢这些……”
沈容盈盈笑道:“那是岚姐儿差人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