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府已经是巳时末了,她让如意先回锦林院打理着,自己则先去福华院向老夫人请安。
绕过垂花门,又走过了几道长廊,方到了福华院。
桂嬷嬷站在长廊下,见沈容过来,连忙出声喝住院内几个还干活的小丫鬟们:“还不停下手里的伙计,没瞧见三姑娘来了!”
小丫鬟顿然,齐齐的给沈容请了安,桂嬷嬷谄笑着上前:“三姑娘,老夫人正在东次间晒日头呢,您才从善正寺回府,就与老夫人请安,这份孝心可见啊。”
桂嬷嬷在深宅摸打滚爬多年,心思要深得多,她偏脸瞧了她一眼,莞尔一笑,直接往屋里走。
桂嬷嬷看沈容不见话,只好先替她打起了帘子。
绕过三扇松柏梅兰纹屏风,又掀了珠玉帘子,伴着铃叮作响,她进了东次间。
老夫人半躺在贵妃榻上,后头的站着的流紫轻轻扇动着蒲扇,散着轻微的暖风。
沈容屈膝行礼,“祖母,孙女在寺里抄了一些佛经,为祖母祈福,愿祖母福寿安康。”
她给冬梅递了一个眼神,冬梅小小上前一步,双手奉上了佛经。
由桂嬷嬷拿给老夫人瞧。
老夫人拿过看了几篇,点头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思,这么些佛经,没少下功夫。”老夫人颇有几分欣赏的味道:“这字也进步了不少,比你那几个姐妹儿强得多呢。”
沈容悻悻笑着:“是高先生教的好。”
老夫人笑了笑:“瞧你这张厉害的小嘴儿,也到了饭点上,就留下来吃饭吧,省的再走动,车马劳顿,你也累了。”她吩咐桂嬷嬷:“去吩咐厨房今儿多加菜。”又让她搬一张椅子过来。
“不用不用,祖母,我就坐这好了。”她随手哪个一个小软椅,坐在了老夫人的膝下,稚声稚气的道:“这样还能和祖母多亲近呢。”
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笑的越发开心,以前倒是没发觉,容姐儿也有可爱精灵的一面。
这时,外间传来了沉稳的步伐声,又有帘子打起的声音。
“老夫人,是小哥们过来了。”流紫小声附在老夫人耳后说。
老夫人腰板一挺,眸子泛着亮光,“这几个小崽子,倒是知道过来瞧瞧我这把老骨头了。”
“呸呸呸,祖母,您要是说自己是老骨头,那我可就不愿了,您是精气正盛,比我们这些小伙子瞧着还有精神头呢。”沈武潇洒的挑起珠玉帘,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沈武一开口,就将老夫人哄得合不拢嘴,“你这猴头,我可说不过你。”
“大哥一向是最能能说会道可是出了名的,郭先生都夸大哥脑子转的快呢。”沈祥在后头,声音不温不火的说着,带着几分羡慕,看向老夫人下首的沈容时,忙闪过了神。
“依我看那是油嘴滑舌。”老夫人欢喜的瞧着沈武道。
众人都笑了。
沈喧见沈容也在,不禁出声问:“阿容什么时候从善正寺回来的。”
“今早才回来的。”沈容道。
“三妹妹坐在这,我都没瞧见,三妹妹,可替哥哥求来平安符了?”沈武看着沈容如此心平气和的坐着,奇怪的盯着她看了一眼,亏得自己还与顾七说他这个三妹妹有趣呢,结果转了性子,害的顾七以为他在玩笑他呢。
“当然。”沈容看了眼冬梅,冬梅忙低首拿出了几个平安符,一一递给了几个小哥儿。
她便开了口:“在寺里,我替哥哥们也求了平安符,大哥哥有,几位哥哥却没有,那多不好。”
沈武似是没料到沈容会替几个哥儿都求了平安符,愣了几秒,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还是三妹妹考虑的周到。”
他看向老夫人时敛了神色:“对了祖母,再有两日是顾七爷的生辰,顾七爷说他在永安城熟识的人不多,便先请了咱们府上的哥儿几个。”
“下帖子了?”老夫人挑起了眉头。
“他说到时会将帖子送过来。”沈武温润儒雅的笑着。
老夫人点头,前些日还考虑着堂会之后,顾府与沈府就没了联系,她说:“这便好,既然是顾七爷的生辰,你们哥几个应当过去,到时候去了顾府万不可乱来。”
几位小哥点头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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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长的喜临胡同内,一望瞧不见尽头,整个齐府占满了喜临胡同。胡同的拐角处,停下了两个人。
“不行不行,我不行的,这可是齐府,要是说错了话,得罪了里面的老爷,我哪还有活路。”一身穿雪白色道袍的少年,青稚的脸上被不安,害怕占据着。
有些后悔,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这桩子事。
他旁边是个书童打扮的青年,穿着一身褐色粗布衣,肤色黝黑,与他站着一起,一黑一白,衬得旁边那人格外耀眼,仿佛深海里的一颗明珠。
钱骁气急败坏的扯着小八:“相信三姑娘,不会有事的,这些天的准备都白做了?好了,记住姑娘的吩咐,神情漠然,我就站在你后头,眉头舒展舒展!”看着小八懦弱的模样,他咬牙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你才没出息,我只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小八白皙的脸面显出一抹尴尬,偏过了脸。
钱骁没理他,推着他往前走了几步,“知道该怎么说吧。”
小八刚点头,就被钱骁推到了齐府的朱漆大门前。
他半垂着脸,上前去敲门。
“吱呀。”一声,大门夹出了条细缝,探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