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婵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早早的就在城门口候着了,她是怕老夫人先走了,又让丹朱仔细在外头瞧着。
将近巳时,丹朱远远的就瞧见有两辆马车缓缓使来,她瞧了好一会,是见了后一辆马车的轻幔掀起,桂嬷嬷探头往城口这边看,才确定的与车内的王婵道:“小姐,沈老夫人的马车过来了。”
王婵闻声,片刻不耽搁的下了马车。
她今日穿着一件风月白绣小坎,简单的绾了一个发髻,三千青丝一泄如注,乍然一看,哪里能瞧得出是她是二十七八的老姑娘了。
她站在青帷小车前,一点一点看着马车越来越近,心中欢喜如斯。
道前沉寂的马车内,沈平成闭目养神,忽然马车停了下来,沈平成猝不及防,身子往前倾去。
“沈大人小心些。”谢钰一把拦住沈平成,不费力的将他按了下去,向外问道:“田良。”
浑厚的声音就隔着帷幔传来:“公子,车夫说是临行前沈老夫人吩咐过,要在城口停一停。”
沈平成听是老夫人的吩咐,觉得不对劲,心中又猜想三分,他就立即掀帘下了马车。
准备去后面看看老夫人。
不料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压制的激动,又婉转低柔的声音。
“表哥!”
谢钰顺着车窗口往外看了眼,好看的眉峰轻轻隆起,似是想到了什么,收回了手。
沈平成被这一声惊的头皮发麻,却没回身,桂嬷嬷就此下了后面那辆马车。
笑着走过来,与沈平成行过礼后,直接绕过他,走近王婵身前,笑说:“表小姐。老夫人说您的马车跟在后头就成,耽搁不得功夫,这就启程罢。”
王婵没想到沈平成也在,但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她直接上马车。她痴痴的望了眼沈平成高大伟岸的背影,反正这就要去沈府了,以后见表哥的日子多着呢,便就点点头,上了马车。
老夫人也没与沈平成解释。
就继续赶路了。
一个王婵。就害的她们二房妻离子散,沈容心中有所考虑。
娘亲自小被保护的很好,家中又都宠着她,受不得半点委屈,而娘亲爱父亲爱到深处,不然也不会舍得抛下出生不久的沈岚,独自回了白马城。
这十余年,父亲待她又一如初始,这中间突然插出一个王婵,她心里难免会承受不住。
“阿容。”
沈岚低声喊着。拉回了她的思绪。
沈容抬眼看她,沈岚这才反应过来的小声问她:“婵姨要和咱们回沈府去?”
沈容点头,这是不争的事实。
“难不成祖母要在永安城替婵姨寻一门亲事?也是,姨祖母姨祖父都过世了,婵姨家中无人,又年纪稍长,是该寻门亲事了。”
沈容大悟,是啊,王婵此番回沈府,又是王家的嫡长女。谁会以为她能屈身为妾。
就是上一世,娘亲也四处帮王婵打听,不料到,王婵却嫁给了沈平成。
她往老夫人那边瞧了一眼。紧紧的攥着沈岚,只得叹息一声。
这次不像第一次来江杭那般赶的急,他们中间在小镇停了一晚,才又动身启程。
之间,沈平成去找了老夫人相谈。
已经是夜里,屋里泛着黄晕的灯光。沈平成与老夫人同坐在黄木圆凳上,两相不言。
沈平成沉默片刻,才出声道:“母亲,看来您是执意如此了。”
“我执意?当初你与婵姐儿本就要定过亲的,婵姐儿那样好的姑娘,为了你一直未嫁,你怎么能再耽搁了她。”老夫人生硬的说道,目光直直的盯着他。
“母亲,那着怨得了谁?怪我?还是怪您?是她自己不愿嫁人,到底是她执意,我同她就是兄妹之情,儿时的那些戏言又岂能当真。怀秋才是您的媳妇,她为了我沈家添了一子二女还不够?母亲,既是纳妾也有一个缘由,怀秋既不是无所出,也不是无子,若母亲是嫌孙子不够,那儿子回去再努力努力。”沈平成说的有理有据,不躲避老夫人探究过来的眼色。 老夫人竟被他这一句笑言,顶的无话可说。
知道硬的不行,她便软了语气,将她的老胳膊抬上了桌,嘴角微翕:“成儿,你几十年在外,不曾归家,就连娶妻,我与父亲都是事后才知。这几个儿子,你父亲他最看重你,你也没上他失望,那你可知当他从别人口中道贺你成婚之事,他神色如何。”
提到沈老爷子,沈平成神色暗了几分,当初正是知道老夫人不会同意他的婚事,他才先斩后奏。
老夫人趁着沈平成垂下眼色,缓了口气,继而又道:“忘了娘与你说的?你为官近二十载,才回到江北,咱们沈家,家底不足,缺的正是一个京城牵线人,而王元正在京中任职,他就婵姐儿这一个亲妹妹,以后官场上,必定会帮你一把。婵姐一事,你不必出面,娘替你当这个恶人。”
沈平成双拳紧握,额间隐隐有青筋暴起,一时之间,他嗓子眼似有东西堵住一般,一个字也发不出,更别说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不字。
老夫人见此,舒展了眉头,知道沈平成已经不再反对了,她道:“你与婵姐儿本就是青梅竹马,不过是中间耽搁了太多年,娘现在还记得,你那时信誓旦旦的过来与娘说,让娘去与姨母说,让婵姐儿留下来。” 老夫人一心为沈家操劳,王婵既是她看着长大的,品性知根知底,又好拿捏,是她心中所盼的媳妇,还能帮到沈家,她看沈平成还是不说话,只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