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许是那个冬夜的一碗鸡汤,就叫他惦记了一世。
容嘉知道自己命好。其实表哥一开始并没有把林妹妹许给自己的心思,一来,正如他所言,夫妻两个过日子,不是小孩儿过家家,总有磕磕碰碰的,两人若闹了不是,他偏心哪个都不对。二来,容明谦如今身负要职,林沫也是一心要向上攀爬的人,两家过分亲密,未免叫上头人忌惮。不过这京城里同黛玉年岁相仿,又符合林沫条件的年轻人,实在少之又少,又碰上了选秀的日子,林沫也是心慌,怕妹妹得去宫里走一遭,到底是把婚事定下了。
“你挑妹夫的眼光,比皇家还挑剔。公主择驸马,都只看家世人品,有个爵位能看就是了,你倒好,家里头出身不提,还要人家孩子自己考功名,像你这样的年纪考上功名的能有几个?有身份、模样好的,等他们千辛万苦考上功名的时候,指不定孩子都生了两窝了。”水溶那会儿是这么说的。
于是看来看去,身边合适的,竟然只有一个容嘉。
好事遂成。
容嘉心满意足,自然不会觉得大舅哥的提醒有什么不对,他原也对扶摇翁主这样可怕的人保持着敬而远之的心态。那可是个不声不响地拿下一个国家王位的女人,且茜雪国从来就不安分,同她说多了,若是泄露了什么机密事儿,容嘉好去自己抹脖子了。
皇帝对扶摇翁主的态度格外奇怪。
他派人去接了翁主来,命赵王亲自接待,驿馆规格也同藩属国王一致——这是肯定扶摇翁主的王储地位了。虽然战火不休,茜雪名义上到底是藩属国,新王即位,还是要来天朝通报一声,叫皇帝下旨封立的。但说他重视扶摇,倒也不像,因为接到了扶摇翁主,他救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去狩猎了,随行人员里有茜雪国的使臣,却没有翁主。
其实倒也不难解释,帝王行程,那可不是心血来潮说走就走的,为了庆贺皇帝五十千秋,不少贺仪都是去年就开始操办的,过了年就开始收到各地进贡的寿礼,何时大宴、何时出游,何时祭天,都安排好了,甚至出游时几台车辇,带哪些人,早有安排。那会儿临时决定把茜雪国的使臣带去,已经算是特例,再安排个翁主?到底是要骑马打猎的,出个什么差池,上赶着给把柄往茜雪国送,再者说了,翁主和王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容嘉负责了接待事宜,回去同迎春说:“嫂嫂,茜雪国的女王储,生得很是威严。”
贾迎春在容家的日子,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好。容白氏管家极严,下人们也知道进退,虽说容熹当她不存在,倒也没有下人轻易怠慢她。比起荣国府里头连个煮饭婆子都“忘了”她的嘱咐的情形好太多了。连司棋也觉得畅快不少,她家二姑奶奶本来就不是个热络性子,便就是容熹父子两个疏远她,她也没觉得怎么。只是司棋觉得,二姑奶奶到底是女人家,若没有自己的孩子,容遂承又怎么也养不亲,将来到底难熬些,又怕几个姨娘先于迎春生下孩子——不过倒可以借机叫迎春把孩子抱来自己名下养,只是怎么看迎春都不像是有这样的心计的人。
偏偏她家二姑奶奶日子过得本来就尴尬的时候,娘家还来添乱。
王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细细地说了迎春幼时在荣国府里头受的苦:“可怜你小时候,孔姨娘去得早,大嫂又是那么个人,我当时在老太太那儿见着你,大冷的天连见新鲜颜色的衣裳也没有,赶紧着拿娘娘的料子给你裁了一套”
迎春干巴巴地坐着,也不答话,等王夫人终于哭完了,才说道重点,想叫容嘉打听打听茜雪国翁主是来做什么的。
这当中自然又隐了不少某些人不肯帮忙,不知报恩的抱怨。
只是她到底高估了迎春,就是传个话,这丫头也能传出个不同的意思来。
打听扶摇翁主来做什么的,那自然是大忌讳,行不通的,不过荣国府家的漂亮公子日后会和亲去茜雪国的事儿,已经不算是秘密,做婆婆的想要打听打听媳妇,这倒也是情理之中。
容嘉说扶摇翁主生得十分威严,倒也不假,不过他全程恭恭敬敬地低着头,还真没去看翁主的脸,只是扶摇翁主的身量,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太高大了,声音虽然也能听得出是女人,但到底跟他印象里头的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女声不一样,就是他家整天爬树下河的四妹妹,只怕都要比她温柔些。
他并不在意地想,没关系,扶摇翁主虽然不像个女人,但是贾宝玉也不像个男人呀。
王夫人没有打听到什么,心里十分不满,只是也走投无路,同贾母商量着要接迎春回来住两天,只是却被那个闷葫芦给回了。
她理由也充沛,容遂承出天花了。
她是继室,欧阳氏是元配,家里头祭拜欧阳氏,她还得行妾礼的,元妻嫡子病了,她当然推脱不得——虽说在娘家的时候,邢夫人从来没这么着对已故的张夫人同贾琏,但容家人不如贾家多,规矩却更大,反正婆婆吩咐了,她照做就是了。
安安分分地又是守着容遂承,又是拜蚕豆娘娘的,什么怨言都没有,倒是叫辛苦持家的容白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