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复活
旧情什么的,请自重。
2010年4月4日复活节
“做完手术了。”
“现在哪儿?我去看看你。”
“在他家。”
“我接你过来吧,小小,云云这几天幼儿园放假,也老吵吵要找你,管不住了。”
狄双羽嗓子发堵,“不用,我歇几天就行。”
吴云葭叹口气,“行吧,吃什么用什么让他出去买,你踏踏实实跟屋待着,别出门,外头现在风大。”
“嗯。”
“单位请假了?”
“嗯,我说腰肌劳损要休息,总监知道我有这毛病。”
“那就当是腰肌劳损犯了吧,好好养着。”
关允托了只小碗过来,接着一勺子热汤,递到面前让她尝味道。狄双羽伸着脖子吹气。他说不烫了,看她小心地喝一口,问:“用再加点盐?”
狄双羽皱眉,“行了,这都咸了。”
他不相信似的,收回汤勺把剩下的喝光,咂咂嘴,“这还咸?你不是重口味少女吗?”
少女?她吗?如果不选择几小时前的那一场屠杀,或者几年后她就是一个少女的妈了。狄双羽笑出声,也不想跟他解释太多,“去加点水,烧开了就关火吧。”
他果然也不多问,应了声好,指着茶几上的点心说:“饿了先吃个这,马上饭就好。”回厨房去继续料理她的补品。
从医院回来将她安置好之后,他跑了趟超市,举凡术后护理单上罗列的食物几乎买齐了,光是红枣就买了不同产地不同形状不同色泽的几十包,袋装盒盛的堆了一客厅,让她挑喜欢的吃。狄双羽感觉自己一生都不可能吃完这么多枣子。
他已经不知道再给她什么好了,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心里的愧。排在对她的心疼之上的,是他的愧疚感。这种感觉让他不得安生,千方百计想消除。
狄双羽想告诉他没必要。纵他再愧,她的疼一份不少,她少的那份疼也再回不来。
躺在沙发上,盖着一条薄被,麻药药效还没完全消失,除了头晕竟然没有任何不适感。如何去的医院,检查过什么,术前做了哪些准备,甚至那个注射麻药前她一直盯着看手术室的天花板,现在都没有印象了。就像场梦一样。
虽然说人在作梦时也都还是有感觉的,但那并不真实,随着苏醒,梦里的悸动——喜悦也好,悲伤也好,都会逐渐平复。所以大多数人经常不记得自己梦过什么,这也许是人体的自我保护功能,为了不让人因梦境而生出太多无用情绪。
反正梦都虚幻的。
手悬在肚子上方,不敢贴上去,不敢想像自己刚失去了什么。连哭的冲动也没有,就好像做了个不知所谓的有点难过的梦。
关允端着汤出来的时候,看到就是一个宁静到寂然的狄双羽。
她是个表相较冷,实际个性很烈的女孩子,犀利言词足以蛰人,自我保护意识极强。她可以兴致勃勃和你聊上一整天,也可以因一件小事赌气几天不和你说一句话。待人待事看似理智,骨子里却全凭她自己的喜好行事,非常任性。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就生气,思维过于跨越……类似的种种鲜明反差,造就她独有的特质:神秘、难以控制、高不可攀。
是性格缺陷也是她的魅力所在。
他受那份神秘挑拨想要接近,被她的难以控制激起征服欲想要掌握,也常为她高不可攀的态度感到泄气。他不知道她有过怎样的人生,二十几岁而已,却看遍千帆了似的从容,能将各种突发事件一律看淡。面对这个小他半旬的姑娘,关允时常会莫名挫败,仿佛他所持一切都难入她的眼。她的眼神向来是审视的、挑剔的,兼有攻击性。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毫无生气。
让他想起两年前自杀被抢救过来后躺在病床上的孙莉。
狄双羽发现自己能从阳光投在床上的影子位置来判断出大致时辰了,也不过才躺了五六天,离规定的静养时间还有些时日。白天客厅温度偏低,她习惯了待在卧室,后来关允干脆一日三餐端过来让她在床上吃。
他在瑞驰还有些零零落落的收尾性工作,有时要一早过去处理,会将早点准备好再出门。中午一定会回来给她做饭,下午一般待在家里办公。电视有好看节目,会拖她到客厅一起看。遇有非外出不可的事,会反复嘱咐她不要下楼,别碰凉水。如果赶不回来吃晚餐,就会带些包装精美的糖果点心给她,像是对于丢她一人在家里表示歉意。
对这种几近讨好的照顾,狄双羽时常不知所措,看着他夹到自己碗中菜,突然就那么僵住了。关允倒没什么表情,像做了最平常不过的动作而已,半晌没见她动筷,抬头看了她的反应不禁失笑,促狭地眨眨眼,“我好吧?”
她低头,看着碗里的红烧鱼,“我想吃羊肉。”
“你不是说不能吃。”他买了羊肉的,是她自己说羊肉是发物,属热。“过几天给你做。”
“你会吗?”
“不一定。”他语焉不详。
狄双羽狐疑地盯着他。
“我虽然没做过,但我看你做过。”他劝她少操心,敲敲碗沿催她进餐,“这汤我也是看着菜谱第一次做的,你不也每天都喝的挺好吗?”
“我是当药喝的。”她认真地评价道。
“反正孙莉是从来没吃过我做的饭菜,赵珂也是,再忙都是她洗衣服做饭,不然就是在外边吃。”言外之意你还想怎样?
狄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