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莫逸风在一天后接到了尼奥送来的信。
信封里只有一张照片，消瘦的女人被反绑着坐在凳子上，眼前蒙着黑布，嘴上贴着胶带，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姣好的面容。
他的心瞬间不自觉地抽紧，以她的身手怎么会被轻易地抓了？还是她受了什么伤？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念之下竟然没有考虑一下布鲁诺家族接下来会怎么对付他，所有的思绪一瞬间竟然全部被那个女人占据了。
过了一会他的电话响了，尼奥的声音在电话那边洋洋得意：“莫，照片相信你已经收到了？”
“你把她怎么了？”莫逸风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
“别担心！”尼奥如愿听出他的焦躁，得意地说：“她现在我这里很好。”
尼奥声音里面的得意像是炎炎夏日一阵涩涩的阴风吹过，让他心中的焦虑都沉积了下来，莫逸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压下了心里的火气，黑眸中恢复了冷静自持。
“那又怎么样？”现在他表现出着急担忧，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让尼奥开出更麻烦的条件。
“但是如果我不高兴的话，谁也不能保证这位美丽秀的安全。”尼奥的声音中好像流淌着浓绿色的毒汁，让人听得浑身都不舒服。
“你搞错了，我问的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莫逸风拿出一支烟点上。
打火机的咔哒声通过话筒传到尼奥耳中，他的得意好像被针扎漏的气球，不能置信地追问：“不会吧！你真的不管她的死活？”
“她是我雇佣的猎人，钱已经付清，她的生死我当然没有义务管。”莫逸风幽幽吸了一口烟，眼眸沉黑一片，好像能吞噬掉无限星光的极夜。
“别把话说的那么绝，我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尼奥的语气缓了下来，但是其中的算计怎么也掩盖不住：“你应该明白，如果她真的没有用处，我没有那个善心留下她。”
“善心我也许有，不过要看你开出什么条件。”莫逸风淡淡地说：“任何超出她价值的要求免开尊口。”
“这么绝情，怎么对得起曾经跟你共舞的美丽秀呢？”尼奥顿了一下，显然是在思考对策，然后别有用意地对莫逸风说：“想听听她的声音么？”
听筒里面一阵西索声，接着莫逸风听见了细细的呼吸声，那声音那么清晰，仿佛近在咫尺。
“这黄鼠狼笑起来真丑。”女人一贯悠扬清亮的声音响在耳边，她说的是中文，想必尼奥听不懂，他甚至能听到她声音里面那种惯常的张扬和不以为意：“人类的基因能表达成这样，也算是个奇迹。”
她就在尼奥眼前如此形象地侮辱他，不由得让他产生了一丝笑意，然而他及时克止了自己，问出了此时比较重要的问题：“怎么会被抓？”
“黄鼠狼下了套子等我。”女人的的声音里面有浓浓的懊悔和挫败：“太大意了。”
她这样的大意似乎不是第一次了，他想到她在他岛上那次的失误和受伤，心里有了计较，淡声问道：“需要我救你么？”
“他请了雇佣军……”女人这一句话突然低到听不见了，他明白是尼奥拿走了手机，这时听筒里面又传来了尼奥的声音：“怎么样，跟小情人聊天很愉快？”
莫逸风瞬间明白了，她先前的对尼奥的侮辱只是试探，确定了尼奥以及他旁边的人不懂中文，最后一句没说完的话才是她真正想告诉他的。
——尼奥请了雇佣军，而且身手和装备不会太差，否则她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抓。
“开条件吧。”清楚了大概情况，莫逸风已经懒得跟这个人渣废话了。
“哈哈，莫，重情重义的男人才让人敬佩呢。”尼奥目的达到，大笑着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再谈谈生意的事情，明天上午我在东山的别墅里等你。”
莫逸风没等他说再见，直接挂断了电话，起身到隔壁去找贝尔纳德。
贝尔纳德正在悠闲地享受他的下午茶，听莫逸风说明了情况，诧异地瞪大了他灰色的眼睛：“莫，你不是真的打算去吧？”
“反正我暂时不会离开意大利，他总有办法找上我！”莫逸风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沉黑的眼睛中看不出他的想法：“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去赴约，看他能提什么条件。”
“你我都知道，这样的谈判是不平等的！”贝尔纳德递给他一杯红茶，严肃地劝他：“而且最东面是布鲁诺家族的地盘，如果出事连我也没有办法。”
“放心，他不会那么容易就得逞的。”其实在跟贝尔纳德说之前，他并没有完全决定自己是否要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里赴约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内心深处一点如烤似灼的焦虑来自于哪里，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虽然只有一点，却刺得他浑身都不自在。
“你这样是为了那个女人吧？”贝尔纳德往自己的咖啡中加了一块方糖，低声自言自语。
莫逸风没有听清他的话，他低头喝着红茶，只觉得心里的焦躁像是烧到怎么也熄不灭，满心的酸涩和隐隐的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