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璎笑了笑,仍是不紧不慢,道:“现在你该问的是,火是被什么人浇灭的。”
唐颖第三次愣了愣。
骆贞手指汲璎,惊讶道:“唐公子认得他?他是什么人?”
唐颖迟了会儿,方道:“部下。”又道:“难道不是被‘黛春阁’的人浇灭的?不是‘黛春阁’的人还会有谁?难不成戚大人的麾下还有‘醉风’奸细?!”尾音已忍不住尖细。
骆贞吃惊道:“你部下还敢跟你这么说话?”
汲璎似笑非笑道:“是‘黛春阁’的人。”等唐颖稍一松气,又道:“也不是‘黛春阁’的人。”
唐颖狠瞪汲璎,已呲出牙来。
骆贞仰头望望唐颖,又稍扬头对比汲璎,道:“喂,唐公子,你部下比你高哎。”
唐颖怒道:“到底是什么人?!”
汲璎侧过半身,让出条路来,“自己去看啊。”
“你……!”唐颖修眉倒竖,攥起拳头,一把薅住汲璎前襟,扬手要打,猛然一顿。
汲璎回头,但见身后远处大火忽向两旁分开,一道劲气直透墙内,只听“轰”的一声,黛春阁侧方院墙砖瓦乱飞,从中爆出一个大洞,尘烟滚滚,惊得附近动手双方皆是一愣,继而罢兵,掩面大咳。
烟尘散得颇迅,薄薄黑雾中隐约现出三个人来。
唐颖身畔忽有官兵大叫一声,中刀倒地身亡,唐颖手中还攥着汲璎衣襟,却猛然省过劲来,放眼望整个战场,居然满目的裙带飘扬,穿官服之人只占四成,地上尸身兵将却有七成。
余声余音各以一敌二,四敌均是阁内顶尖好手,二人虽不落下风,亦是分身不暇。
唐颖脸色顿时就白了,眼见着冷汗顺额而下。
抬起眼,见大门前戚岁晚正惊慌望了过来,身畔护将所剩无几,璥洲不得已插手相帮,保护档头。
黑雾渐散,唐颖同戚岁晚同时望了过去。
院墙大洞之外持刀立着三人,身形俊秀挺拔,一般高矮,皆是头戴尖帽,脚蹬白皮靴,褐衣小绦,东厂番役的打扮。
三人均右手立刀眼前,左手按腰间刀鞘,两脚一前一后微蹲马步,见黑雾欲散,便收势起来,随意将刀左右一挥,黑雾竟顿被刀风打散,就连墙洞两旁的火苗又跟着削弱几尺。
三人在外同时挥刀,将大火砍出条丈余宽裂口,那三刀并成的一刀也将黛春阁侧墙开出个洞来,三人理出条路却不入内,将刀还鞘便左右一分,露出身后那第四个人。
第四人亦是尖帽官袍,只足上穿一双皂靴,默默然负手而立,腰侧刀柄倾斜支出。全身上下干净利落,脸上刮得很光,立在尘雾里半日,却连黑靴子上都找不到一粒灰尘。
沉稳老练凝聚在这张很是年轻端正的脸孔上,于是没人能猜出他的年纪,只道他最多不过二三十岁。那超越年龄的沉稳老练之中,几乎被人忽略的隐埋着一丝奸猾。干净利落,沉稳老练,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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