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白龙并不是普通的人类。
有什么能比阳光就在外面普照,你却在只能看见一线光明的黑暗中幻想自由更加悲哀的事情呢?
沧海忽然重重叹了一声。慢慢抓住白裤子上白衬衣的衣摆,微凉光滑轻薄柔软。另一只未曾舒开的脚也舒开曝在那一线刺目的白光里晒。
便有一道仿佛来自天外的喑哑语声轻轻笑道:“哎哟,无聊得快要开花了吧?”实际只是传自帐幔之外。说话的人明明没有发出笑声,但是从他的话音里,你很可以想象得出,至少他的嘴角已经笑得快要咧到耳朵根去了。
“你管我。”沧海立时还嘴。
瑛洛便咧着快要到耳朵根的嘴角从帐幔中走了出来。沿着昨夜黑得发亮剧毒无比小蝎子的足迹。
当然,地板柳绍岩已经仔仔细细的擦过。
从白光里走出白鹤似的少年,穿着白衣,走路的姿势像一只鹤。
“哈啊,”沧海仰起头,使劲眯着眼睛看清了他,示意将帐幔掩起,忽然切着齿,意味不明道:“瑛洛啊。”
瑛洛不由愣了一愣,仍将帐幔留一缝隙,为了看清沧海的神情。
沧海仰着头吊着眼皮斜睨着他。
瑛洛过了一会儿才看清,仍旧为那风姿愕住。愕了一会儿,便忽然笑起来,伸手去握沧海肩膀,喑哑笑道:“好久不见啊公子爷,你还是不是那样柔软啊?我们来检查一下吧。”说时,已将沧海那条手臂背剪,却道:“你手怎么这样凉?”
沧海眼神比手还凉的望住瑛洛。
望得瑛洛浑身发凉的松开了手。
“你……”瑛洛颇畏惧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呀。”沧海淡淡道。
瑛洛小心又道:“那我怎么了?”
沧海道:“你还有脸问。”
瑛洛大愣。忙道:“啊,那个,你冷吧?我、我拿件衣服给你。”开柜取出一件夹棉青袄,胆胆突突回来披在沧海肩头。
沧海仰头望着他,朝地面点了点手指。
瑛洛愣了愣,只得跪下。仰头道:“干嘛呀?才玩一下就急了。一个人呆久了就会寂寞因而烦躁吗?”
沧海愣愣道:“我只是叫你蹲下而已。”连忙又道:“不过这样挺好,你就跪着罢。”
“我无所谓啊。”瑛洛耸了耸肩膀。
跪着的人就是跪着也像一只白鹤。
沧海就像一个驯鹤师。
“哈哈。”沧海道。
瑛洛道:“为什么要我蹲下?”
沧海立时便道:“因为我要鄙视你。”
瑛洛道:“你是想说‘俯视’吧?我站着的时候你一直仰头看我。”
“嗯嗯,”沧海摇一摇头,“就是鄙视。”
“哦我知道了,”瑛洛道:“你因为被别的人鄙视了,所以要在别的人身上讨回来。”
沧海道:“你错就错在话太多了。”
瑛洛道:“好吧,我错就错在实在太聪明了。”
沧海道:“你给我出去。”
瑛洛道:“我实在不能出去,因为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沧海鄙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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