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那天晚上,去偷疾风弩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两个黑衣蒙面人,我们三个人为了抢疾风弩打了起来,交手的过程中才发现彼此的身份,原来另外两个是南锦和辛玲珑。我猜一定是辛玲珑想把疾风弩盗出来送给无争,而南锦知道辛玲珑想要疾风弩所以也出来帮她盗弩。可是我们争斗已经惊动了南府,危难之际,南锦把疾风弩毫不犹豫地交给辛玲珑,掩护她离开,被族人抓住之后,他把一切都担当下来,还替我开脱,说我是为了阻止他偷盗疾风弩才打了起来。”
“因为这件事,南锦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这才阴差阳错让我弟弟智儿成为南家下一任继承人。叔伯们责令他寻回疾风弩,将功赎罪,但他不肯,后来大概是因为未婚妻为了另一个男人盗弩,又舍他而去,因而郁郁寡欢,不久就患上绝症,不治身亡。第二年就听说辛玲珑嫁给了东宫无声,成了无争的大嫂。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看到他们欢欢喜喜成了一家人,我不甘心,也为死去的南锦不值,不把疾风弩拿回来献到他坟前,他死都不瞑目!所以,我就一个人来找无争,向他讨回疾风弩。”
说到这里,南幽兰的神情已然变得愤恨:“可我万万没想到,无争竟然矢口否认,辛玲珑那个贱人干脆编了一套谎言,说什么她父亲过世的时候疾风弩跟一些名贵的古董一起失踪了。这种谎话,连三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那么贵重的疾风弩,江湖人视为神兵,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没了?可是我孤零零一个女子,哪里斗得过无争和他的天下城?我能怎么办?”
沉闷,无尽的沉闷,月含羞觉得很难受,心里某个地方在隐隐作痛。良久,她问:“后来呢?”
“什么后来?疾风弩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是说,南姐姐怎么到了这里?”
南幽兰又恢复那副麻木不仁的神情:“你不过只想知道疾风弩的来龙去脉,我一个青楼女子的经历,也值得郡主垂问吗?”
“南姐姐找不到疾风弩,为什么不回家?何至于沦落至此,糟践自己呢?”
“糟践自己?”南幽兰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大笑,笑到最后,也不知道究竟是哭,还是笑:“真可笑,谁生来就喜欢糟践自己?可我偏偏就是那个喜欢糟践自己的傻女人,明知道无争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见了他,还是被他云淡风轻的微笑迷惑,就像毒瘾,明知是毒药,却难以戒除,离开便会生不如死!我矛盾,我彷徨,最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接近他是为了探知疾风弩的下落,让南锦在天之灵得以安息。然后我就心安理得留下来,当然,做为远房亲戚,住在东宫府也没什么不妥。是我自己蠢,把自己送上门,我以为他会跟那些男人不一样,多多少少都会念及感情。可没想到,他根本就是个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家伙,他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进到他的心里面,而我,只不过是众多跟他上过床的女人中的一个,随时可以抛弃!我觉得自己很下贱,所以,我就来到这里,同样是下贱,在哪里做不都是一样吗?我根本没有脸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