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抓起酒壶,一口气灌进去大半壶,结果就是晕乎乎地倚在春带愁怀中低声啜泣。哭累了,就孩子般枕在大姐腿上,倦怠的睫毛上依旧挂着晶莹的泪花。
褚随遇进来,径自到柜台上找了一坛酒,往春带愁对面一坐,也不说话,自斟自饮。
终于,褚随遇不耐烦地爆发了:“郡主有何打算?难道就坐在这里哭鼻子吗?”
“褚总管,她现在情绪低落,有话不能等等再说吗?”春带愁有些不快。
褚随遇重重把酒碗顿在桌子上:“我能等,天下城能等吗?大秀心里清楚每天有多少事需要少主决策,一个小小的失误就可能葬送整个天下城!月含羞,除了给少主添乱,你就不能做件对的事吗?”
含羞微微张开眼眸,无力道:“他是不是一直在瞒着我,调查我的身世?”
褚随遇闭嘴。
她轻轻苦笑一声,又闭上双眸:“好吧,我犯的错,我会承担后果。只不过,褚叔叔真的认为,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褚随遇一口气连喝三碗酒,长叹一声:“冤孽,冤孽啊!”
春带愁微微蹙眉:“到底怎么回事?跟含羞的身世有关吗?难道含羞你真的是……”
褚随遇抬手制止:“少主有令,不许再提此事。”
含羞飘飘然站起来:“我累了,想去睡了,姐姐能帮我安排间客房吗?”
“不如今晚就在我房中休息?”春带愁还是有些担心。
含羞轻轻一笑:“我想一个人待着。姐姐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
清晨,月含羞早早起来亲手准备了银耳莲子羹,来到无争屋外。深吸一口气后,轻轻叩响房门。等了好一会儿,里面也没动静,她犹豫了一会儿,小心地推开房门。整个天下城,也只有她敢不经过允许闯入无争的房间。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酒味,地上东一件西一件扔着被撕碎的女人衣物,帐幔半开半掩,床上一片凌乱,残留着暧昧的污迹和血渍。无争并不在屋中。
含羞放下莲子羹,打开所有的门窗,燃了香料加在熏炉中,扶起摔倒的椅子,又来到床前,抽去床单,一件件把那些碎衣料捡到一起,裹起来扔到门外。做完这一切,她环顾屋内,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瞥见墙角火盆中还残留着什么东西的灰烬,便走过去,端起火盆。
可是,她却突然愣住了,那是件没有完全烧尽的丝绸制品,残存的一小块织物是朵手工绣花,虽然已焦糊成褐色,但依稀可辨是朵栀子花。这不正是离歌的那件肚兜吗?
近来,她一直在逃避一件事,自己的母亲极有可能就是离歌。她曾经想过李王氏是离歌的化名,可四岁的她对李王氏的相貌还是依稀有印象的,跟离歌怎么都搭不上边,那体型更是没法跟一个舞者联系到一块儿。但她一直在为那朵银镂栀子花找缘由,也许是离歌送给李王氏,李王氏又留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