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七幺却摇摇头:“不会。”
“咦?”廖天骄有点意外。
佘七幺说:“你这个人虽然愚蠢,直觉却一直很敏锐,如果你说听到了,就一定是听到了。”他说着,干脆用掌心贴着地表一寸寸地顺着撸过去。
廖天骄的情绪有点复杂,佘七幺这话说得他又无语、又兴奋,还有点害羞。尽管佘七幺刚刚把话说得很自然,但廖天骄知道说出这种认可对佘七幺来说是极不容易的,这代表着他在佘七幺的眼中已经不仅仅只是个受保护者,佘七幺也开始逐渐接纳他作为并肩战斗的战友的身份,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再高也没有的褒奖。
廖天骄忍不住激动地说:“佘七幺,我、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佘七幺却头也不回说:“哦,那今儿晚上佘爷要吃涮羊肉火锅在加五斤烤鱼咝咝。”
廖天骄:“……”心想难道这家伙刚才的褒奖难道只是为了骗顿吃的?
佘七幺忽然手一顿,在墙根处仔细地摸索起来,或许是因为杂草太茂盛,他干脆拔掉了一些草,然后拨开泥土,在里面翻了一阵,最后捡起了什么。
廖天骄忍不住走上前去问:“你发现了什么?”
佘七幺却并没有马上回答。
廖天骄有点急了,问:“是什么啊?”
佘七幺转过身来,掌心里托着一样东西。那是一小片好像云母碎片一样的东西,小而薄,半透明地打着卷,在阳光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来。
“这是什么啊?”廖天骄刚想伸手去摸,佘七幺就马上收回了手。
“会碎。”佘七幺对廖天骄解释说。
廖天骄悻悻地收回手问:“这是……云母?贝壳?”
佘七幺摇摇头说:“是蛇蜕。”
“蛇蜕?!”廖天骄惊异道,“还有这样的蛇蜕,看起来像宝石似的,这是什么蛇的蛇蜕啊?”
佘七幺脸上的神情并不轻松,他的表情里有几分不解、几分激动还有几分不知所措。廖天骄很快发现了这一点,谨慎地问:“怎么了?这个蛇蜕有什么问题吗?”
佘七幺思索了一会才点点头说:“有。”他说,“问题很大,这个蛇蜕,只有我们九君山佘家的嫡系子弟才会是这个颜色,而目前所有的嫡系子弟,只有我在外头。”
※
姜世翀和李辉已经将整个镇子里里外外都跑了一遍,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总之不会少于半天,但是这里的一切就像是被固体胶固定住了那样,什么变化也没有。
“这该死的鬼地方!”李辉忍不住低声骂道,在这个灰影憧憧的镇子里,一切都仿佛是镜花水月,触不到、听不到也抓不牢。如果说过去他们是厌恶空城,那么现在他们就是憎恶这座“人”来“人”往的镇子,干脆看不到也就算了,现在这样,反而更显得他们被整个世界所排斥。在这里面呆久了,就会让人产生一种迷失感——迷失于自己究竟是否存在。
“我不走了。”李辉说着,一屁股坐到了某座屋子的门槛上。靠着木板,他抬头望向天空,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姜世翀没有催李辉,他也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空。洁白的银月悬挂在天穹之上,满满一轮,不知为何显得特别近也特别大,仿佛伸手就可摘到。
姜世翀抬起手来,他的右手目前还保持着色彩,但是那道黑白分界线已经悄无声息地往下移动了一点,他知道如果他在这里继续呆下去,那道标志消亡的线就会不断、不断地往下移动,直到彻底将他与原先生活的世界隔开,直到他完全属于这个静寂的、虚影憧憧的世界。
姜世翀有一些暴躁,他眼睛里如今变作黑白的血色已经生起了几回又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这是十分危险的!理智上,他很清楚这种时候急躁根本于事无补,但是他向来古井不波的情绪在这个时候又确实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这个可怕的世界!
姜世翀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的异变,他正在逐渐失去理性,就仿佛回到他刚刚从地底诞生时那样,不会讲话、不会思考、不懂得任何lún_lǐ道德更遑论法律规条,他就如同野生的嗜血兽类一般生存着,浑身长满可以杀人的尖刺。姜世翀不希望自己回到当年的样子,那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自己的样子!
“姜大哥。”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李辉已经改口叫姜世翀大哥,这时候小伙子抬起头来,用一种殷切盼望的语气问道,“你说,我们真的还能走出去吗?”他看着姜世翀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显然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所以急需一个支撑和安慰。
其实李辉的韧性并不差,或者该说他其实比姜世翀更坚韧,因为在姜世翀进到这个世界以前,他已经在空城里呆了五、六天这么久了。然而,明知道李辉是怎么想的,姜世翀斟酌再三却还是回答道:“不知道。”现在的他给不了李辉任何的承诺。
“这样啊。”李辉凄惨地笑了笑,“总算我们俩还能做个伴,否则我大概真的要疯了。”他低下头说,“早知道我当初想尽办法也得让我爷爷教我点法术啊,说不定现在还有出去的机会。”
姜世翀看向李辉,似乎是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后者的脸上带出了一抹平静的笑容。
“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