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燃着香,烛光却黯淡了些,与刚才的偏厅形成了鲜明对比。纪云瑶刚才跟着踏入这间屋子时,暗地里仔细打量了番,与其说是王爷的书房,倒不如说更像是个闲时无事消遣的地方。恐怕世上无几人会在书房里布置纱帘,还放置这么多的丝竹琴月。可若说这不是书房,那满墙而立的书籍又作何解?
淳王爷带着玩味的笑盯着桌前站立着的女子,她一直在前面走,虽说心里有几分把握,身后的女子会摘下面纱,却仍是在转身的一瞬间被她的容貌震了震。纪云瑶这个名字,在京城里并不陌生,可说是许多文人雅士都曾惦记过的,也曾被天桥下的说书艺人改编过,只不过不久之后,街头说书匠便离奇失踪,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京城才子钦慕她,是因为她的好才情,京城有四大奇女子,她便是其中之一。而说书故事里,她则有个命中克夫的命相,只是她克的可不是平凡夫君,而是帝君。简而言之,她不能入宫,更不能登上后位。
起初不过是个传说,信的人本就不多,加之碍于丞相府的威严,更是不敢四处散播。可就在她六岁那年,先帝有意将其选为太子妃,还未曾下定,太子就一病不起。而更离奇的,就是此后不久,先帝竟然暴毙,而他的兄长上官云谦匆忙从边塞赶回,接过玉玺,从此先帝余脉,陆续病亡。
先帝的后代倒也没死绝,,只留下淳王爷一人,上官云谦感念先帝恩德,便封了上官雨纯爵位,还按照自己的皇子辈分赐名上官若淳。从此,人们便知有位女王爷,住在京城那头,有着万里之外的封地却从不亲往。
沾了父兄的荣光,也胜在了是个女儿身,上官若淳构不成威胁,理所当然的成了皇上展现仁慈的最好借口。她身上的荣耀光华让众多皇子也黯然失色,却又以她只是女子而一笑了之。
再显耀,也不过是个女子,不足以成大器。
据说,淳王爷还是前朝公主的时候,就自幼体弱,一直深居宫中养病,连宫内人都很难得见到她。反倒是家破人亡后,成了彻底的孤儿,这身子骨还一天天好转了起来。是以,如今淳王爷也甚少出府,就算出府,不是游山玩水便是醉心诗词,从不去参与和操心那些要耗费体力和心力之事。只顾享乐的她深得皇上喜爱,时常召入宫中用膳,嘘寒问暖。关于她的传说很多,没有几个人见过真容,就算见过,也没几个能活到现在。故而,淳王爷也算得上是京城四大奇女子之一。
如今,这同为京城奇女子的两个人,互相打量却不露声色。上官若淳抬了抬手,示意纪云瑶别一直站着,坐下说话。
“王爷,府中遭罪,祖父蒙冤,还望王爷能出手相助。”没想到纪云瑶非但没有坐下,反而是上前一步跪了下去,双手举过头顶,奉上那封火漆封口的密信。
“纪姑娘,你先起来,在本王面前,无须行此大礼。”话虽说的客气,可上官若淳依然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不时还用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
“祖父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府了,派人前去打探,也是一无所获。”纪云瑶并无起身的动作,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上的信不被王爷接过,自己定然是不肯起身的。
只有王爷接了信,才有了救祖父的希望。而她自幼聪慧,从刚才在偏厅被顾盼璃想着法子拖延再到现在王爷一副悠然的样子,也能猜到几分。丞相府的这趟浑水,并非人人想要参与的。
“你这丫头。。。”上官若淳隔着桌子,皱了皱眉,轻轻一挥,将信握入手中。
既是接过了信,看与不看,差别已是不大,上官若淳也不卖关子,径自展信看了起来。眉头越来越紧,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潇洒姿态,纪云瑶站了起来退到一边,也不出声打扰,只不时抬头看王爷几眼。
见王爷的神情凝重,纪云瑶心下咯噔一下,怕是此事有难处,不然堂堂王爷怎会有此表情。纪云瑶自幼就被当做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般培养,自然是懂得这些规矩,尤其是在这皇亲的府上,更是要事事谨慎。若不是府里出了这般大事,她定是不相信自己会有如今的举动。
“此事,恐怕本王也爱莫能助。”上官若淳一番沉思,将信暂且搁下,淡淡说了句。
“王爷,此乃祖父特意交待的,定是将您视作了最后的希望,还望王爷您能。。。”后面的话,纪云瑶没有说全,这话要是说完了,就成了她变相相逼,先不说大不敬之罪,就是把王爷惹不开心了,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可她无法接受王爷这般清淡地就要将她回绝,祖父事先定是有所预感,才会在入宫前就留下此信。如果不是已无路可走,祖母也不会深夜要自己亲自前来送信,平日里自己出门祖父母都是紧张万分,加派许多人手才肯应允的。早在出府的那一刻,纪云瑶就知道,这个忙,王爷不帮,恐怕天下就无人能帮了。虽然她并不清楚为何祖父会执意相求王爷,过往他们似乎是完全没有交集的。
说到故交,定远大将军洛镇科与爹生前往来密切,又曾是祖父的得意门生,自然是求助的不二人选。只可惜洛将军此时正携子在边疆征战,一时也无暇顾及京城之事。想到洛子山临别前的话,纪云瑶心头也是一阵烦乱,眼下这局面,也早已没有让她感怀伤春的余地了。
上官若淳不再说话,只淡淡看着纪云瑶。眼前女子的神情几番变化,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