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盼璃房内好不容易等到夜深,庭院周围的人都已经被打发光了,刚才上官若淳走进去前就已将侍卫赶到稍远的地方,也是为了待会她翻墙而出留了一些余地。
“王爷,一切小心。”顾盼璃跟着站起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盯着上官若淳的脸许久,直到看着她将脸蒙上,才缓缓说了一句。
“盼璃,我又不是第一回这样,你不要搞得生死离别的样子,弄得我也跟着紧张了。”上官若淳的脸被蒙着,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轻拍了下顾盼璃的肩膀,让她宽心。
目送上官若淳离去,顾盼璃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扶着桌面坐下,盯着刚才王爷用过的茶杯发呆,茶杯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可顾盼璃的心却一点一点冷起来。
抓着桌角的手逐渐收紧,心里的念头转了又转,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朝着衣橱走去。不多时,便找出一套男装,与上官若淳平时着的常服风格颇为相像。看着手里的衣衫,顾盼璃扯起一抹苦笑:王爷,这才是我为你准备的衣服啊。
换了男装的顾盼璃,少了一些柔媚,多了些英朗,在光线不明的夜里,更增添了几分俊逸,让人难以辨雌雄。不多时,房中便再没有人影,空荡荡的床榻,只有帘帐随风轻摆,带起一阵寒意。
“王妃,时辰不早,歇了吧?”丫鬟小心翼翼地伺候在旁,纪云瑶这样坐着已经好久了,窗外更深露重,可她却没有丝毫倦意。
“你先下去了,这里不用伺候了,我待会就睡。”无力地挥挥手,把小丫鬟打发了。纪云瑶也没有心情去安抚别人,更没有力气去强颜欢笑,此刻,她没有把脸拉黑已经是很大的努力了。
再要她笑意盎然,那是决然办不到的。她不是不可以伪装,只是在她决定打开心房去接受上官若淳后被这么狠狠一击,让她措手不及,失了所有反应,只能顺着心里的感觉,慢慢恢复。
窗外的夜色让纪云瑶的鼻尖有了酸楚的滋味,她不记得这种感觉在多少年前有过,只是这种疼痛难忍的感觉太过于真切,让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她在短短一个时辰里,经历了太大起伏,从被爱的温暖中瞬间被抛到了无尽的寒冷中。身上的外套被她扯禁了些,她想起上官若淳为她披上外袍时温柔的语气和爱怜的目光,更是让她胸口发堵。
想去顾盼璃那儿看看,想去问问,上官若淳为何要留宿在那里,为何刚刚对她说过的话语,转身便忘了?沐浴不过是洗去白日里沾染的尘埃,却为何变成了洗去爱的记忆,还有忘却承诺?
在王府时,她可以给自己找借口去顾盼璃那儿寻王爷,也为了打探祖父的消息,她内里的底气便有了合理的支撑。可是换成现在,她却不敢了,不敢为了自己,为了她与上官若淳的感情,名正言顺去找一次。她怕真的与自己所想那般,她却不愿意狠心断了,这样怯弱的自己,让她不敢坦然面对。
僵直的背透着阵阵寒意,纪云瑶第一次发觉,上官若淳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让她无比眷恋,眷恋她拥着自己的感觉。喜欢她温热的气息,游走在脖颈,喜欢她纤细的手指在腰间使坏。喜欢和她在一块儿相依偎,每一丝的感受都格外清晰起来。
难道真的是要到快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是在意的吗?纪云瑶惨然一笑,儿时的那段经历又浮现,那个人也是这般消失的,在自己的心意萌芽时,便再也不见了。如果当时没有那个人的奋不顾身,她纪云瑶恐怕便是要在床上瘫一辈子了吧。现在上官若淳这样对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是与上官家纠缠不清了,是要她纪云瑶还债吗?
想着想着,窗外的颜色也慢慢由深转淡,清晨的寒气依旧很重,屋内的火盆逐渐熄灭,屋子里经过了一夜的紧闭,暖气都已聚集起来,并不觉得冷。可纪云瑶还是觉得自己全身冷得发抖,冷得让她连手都没什么知觉。
扭着已然僵硬额脖子,纪云瑶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想要开门叫丫鬟弄点热水进来梳洗,也顾不得现在只是天微亮。她想要赶快清醒,她内心里总有预感,等到天亮了,上官若淳就会来她这儿。她不想让她见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她不想让上官若淳看到她为她难过如斯。
究竟是谁想见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天还没亮透,上官若淳就出现在她眼前了。只是纪云瑶没有想过,不是她的狼狈被发觉,而是上官若淳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姿势倒在她的怀里。
刚要开门叫丫鬟的纪云瑶感到怀里一重,一个极为温暖的物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自己的怀里,让她几乎要喊出声。可怀里的物体又蠕动了一下,有些倦怠的声音传来:“是我,别出声。”
是上官若淳!即便这到来是如此突兀,可熟悉的身体,熟悉的声音,甚至是熟悉的味道都让纪云瑶确定,怀里的人,是她想了一夜的人,也是她怨了一夜的人。
“别在这里发呆了,快扶我进去,我受伤了。”上官若淳见纪云瑶只是扶住自己,却没有任何动作,声音也难免急切起来。
“你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你昨夜不是?”纪云瑶匆忙将上官若淳扶进去,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在床上。
“嘶,让我趴着。”上官若淳刚接触到被褥就叫疼。
“你去顾盼璃那里取点药,就说我受伤了,小心点,别让人发觉。”上官若淳额上仍有些细汗冒出,不过话倒是说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