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口传来守门宫女的声音:“陛下驾到。”
黛玉身子一颤,眼神中略有惊恐,看了抱琴一眼后头又低了下去。
瑞诚进来,行完礼后坐在上首,抱琴笑着在他身边坐下,黛玉回到了原先她坐的位置旁边,只不过没敢再坐下了。瑞诚问:“这是你家里的亲戚?从来没见你宣人进来。”
抱琴道:“哪儿能啊?我家里就两个兄弟,陛下不都见过么?这是林家的小姐。”见到瑞诚有点没明白到底是谁的态势,又补充了一句,“盐政林大人家里的,现在借住在贾府。”
瑞诚脸上顿时就有点不太好看了,他咳嗽一声道:“你进宫的时候她还在江南吧?”这样也能有交情,说完眉头微微一皱,真如母后和淑兰所说,有了孩子脾气变的很奇怪。
抱琴点头道:“省亲的时候见的,要不怎么说江南的水养人呢。白白嫩嫩的,一见就喜欢的很,就是有点瘦弱了,你外祖家没给你好好吃饭吗?”
黛玉摇了摇头,轻声道:“回禀娘娘,我在家里是跟外祖母一起吃的,饭菜伺候的很是周全。”
抱琴笑道:“那就难怪了,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吃些油盐下的重的荤腥之物,煮的又烂,你吃不惯吧?”
这次黛玉倒是点头了。
抱琴笑了笑,南北方的饮食差异有多大,从豆腐脑和粽子就能看出来,更何况一个六十了,一个连十六都没到,能吃到一块就算见鬼了。黛玉又是个不肯多管闲事的,让她主动开口比登天还难,再说能跟老太太一起吃饭本就是恩宠,要是再挑来挑去就不招人喜欢了。
“林姑娘诗做的好,气质也好,极有教养。”抱琴想了想,挑了几个比较安全的话题开始了。首先姑娘家的芳名是不能随便跟人说的,就算是皇帝也一样,说人样貌好又跟明面上的以德为重相冲突,至于教养,这说的就是林大人的功劳了,而且这句教养是特地说给林黛玉听的。
“省亲的那天还特特做了诗的,”抱琴笑笑道:“我是看不懂的,不过贾嫔说好,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今儿我特地招人来看看,给我肚里的孩子也熏陶熏陶,省得跟我似的。”
瑞诚倒是听出来她话里的打趣儿了,脸色也没多严肃道:“你要是想见人了招来就是,只是……”瑞诚看看她的肚子,“这头三个月还是要小心一点才是。”
抱琴笑笑,“陛下放心吧,她才多大一点,说起来比小宝还小两岁呢,长得又瘦弱,放心吧。”
瑞诚略坐了坐就想走了,一来抱琴现在不能侍寝,二来有外人在也不好多说什么,林黛玉早就过了七岁了,皇帝也是要避嫌的。
眼看皇帝就走到门口了,抱琴想着这事儿大概就要黄了。原本的林黛玉是没这个拖出泥沼的机会的,现在有了也不一定非得抓住不是,绛珠仙子本就是历劫还债的,再说她自己说的话也没有多可信,还是略微急躁了点。
反正贾家败势已现,无非就是再等等罢了。抱琴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陛下走好。”
谁知门帘刚刚掀开,林黛玉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陛下,臣女有话要说。”
瑞诚转过头来,抱琴半低着头,嘴角微微上翘,果然。
瑞诚又坐回了座位,跟贾家跟林如海相关的事情他都感兴趣,两个都跟义忠亲王来往甚密,后者还管着盐政,是老皇帝的心腹,不得不说,林如海死的突然,让后来他换上去的人很是忙乱了一阵子。
林黛玉稍稍跪近了一些,声音还是小小的,道:“陛下,父亲是去岁死的,那个时候我已经被寄养在外祖母家里了。”
“去年琏二哥带着我回了家里,我家里祖籍在苏州,我父亲这一支只剩下些堂族亲戚了,父亲又只有我一个,也未曾在家中亲戚处过继过嗣子。按照户令,父亲死后,家产是要有七成上缴国库的,而我则应由官府派嬷嬷教养,或者也可寄居于外祖母家里。直到……长大成人。”兴许是出嫁这个词说出来太羞人了,她换了个中性些的词语。
林黛玉声音柔柔弱弱,将两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住了。
瑞诚点了点头,却又不免带了三分怒气,连个闺中女子都知道这些事情,林如海如何不知!还做出这种事情,置国法于何地!
抱琴却听出点端倪来,这般铺垫下去……她看了眼林黛玉,静静听了下去。
“只是去年回家的时候,父亲身体已经不太好了,我本想叫家中下人拿了名帖去告假修养一段时间,但是父亲却没答应,甚至连生病的消息也要瞒着。后来,父亲又开始悄无声息的变卖家中家产,除了老宅跟祭田,竟是要一点不剩的样子。”
林黛玉头半低半抬,脸上有疑惑又有伤心,继续道:“我觉得这当中蹊跷的很,去问父亲,他又半点不肯透露,只说让我将来跟着外祖母好好过日子便是。”黛玉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又说:“当时我伤心极了,也没多想,现在平静下来,却发现当中不合理的地方太多。”
听到这儿,抱琴已是屏气吞声,旁边的皇帝也是身子微微前倾,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住了。
“父亲病重,最重要的应当是过继儿子,也不至于在出殡那天连个摔盆哭灵的也没有。”会想起当日的场景,林黛玉又悄无声息的掉了两滴泪下来,“但是父亲却把时间全部花在了变卖家产上,这当中的道理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家里祖籍处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