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在秋明月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凤倾璃才低低说了一句话。
“薛国侯夫人不日就会来秋府,此人面善心恶。你,小心。”说完他身影闪动,快速消失在黑夜里。
秋明月怔了怔,看着开启的窗扉,夜风冷冷吹来,她抱着手臂,低骂了一声。
“莫名其妙。”说完就走回去,重新躺在床上,这次,她是真的困了。
窗外,凤倾璃坐在轮椅上,透过明纸窗户看着那女子隐没珠纱帘幕后若隐若现的窈窕丽影,眼神深邃。身后,冷修抱剑而立。
“世子,该回去了。”
凤倾璃没有说话,目光仍旧焦着那身影。
冷修无语。
冷月凄清,夜凉如水。少年独坐月下,眉目如画,神色清冷如月。直到那月色快要完全隐没在云层中,少年神色越发幻灭。他才开口了。
“走吧。”
两道光影在月色中飞旋而过,半丝尘埃不染。刹那间,小院一片寂静。而屋内,少女浅浅的呼吸声平稳的传来。
夜,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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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秋明月仔细看着画中景色,呢喃出声。“四姐,我从不知道,你竟有这般画工。若是燕居夫人在此,怕是也会自叹弗如了。”
静谧暖室内,秋明月拿着一幅秋菊,满眼赞赏。秋明珠正执笔点墨,屋中缠枝牡丹翠叶熏炉烟雾寥寥,与她白玉般的手指几乎融为一色。闻听得此言,她动作一顿,道:“五妹切不可胡言,燕居夫人画技卓绝,出神入化,享誉盛名。岂是我这涂鸦之作可比的?传将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燕居夫人再有名望,也是凡夫俗子,四姐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对其讳莫如深。”秋明月不以为意,看着画中满园的金菊,迎着秋风,璀然绽放。清丽中,自有淡雅之态。
秋明珠放下狼毫笔,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五妹,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成熟得太过不可思议。”
秋明月这才抬起头来,淡然一笑。
“四姐何出此言?”
那双眼睛清透若宝石,纯粹若清泉,仿若冰山玉雪,又仿若皎月之华。灼灼其华,灿然夺目。
秋明珠眯了眯眼,轻叹一声。
“五妹可知燕居夫人的称号如何得来?”
“愿闻其详。”
秋明珠道:“三十余年前,先帝微服私访,偶遇一黄衫女子。那女子冰肌玉骨,丽色天成,且才华横溢,尤其擅于画作,先帝甚为爱慕欣赏。欲迎回宫中为妃。然而,三日后,那黄衫女子却突然莫名失踪,只留下一幅画。先帝看见了那幅画,突然悲从中来,喟叹唏嘘。半年后,先帝大婚。生命中三十余年,从未再有那黄衫女子一字一言。只是传说,先帝薨逝后,手中竟牢牢握着一幅半掩的画作。没有人能从他手里夺过那幅画,也没有人窥见画中景色。只在画作下方,有一枚红色印章,上面清清楚楚标注了一个字,燕。”
她转过头来,目色平静而叹然。
“自那以后,燕居夫人的名号,便流传天下。她从前的许多画作,也争相流传民间。然而这许多年以来,世间再无当年黄衫女子之踪迹。”
秋明月沉默着,目光隐在帷幕之下,看不出在想什么。
秋明珠又笑道:“因此,世间多有传言,说燕居夫人或许红颜已逝。然而却又有传言,说曾经见过燕居夫人流连于各国。凡此种种,不得而知。然,燕居夫人这个人,却是天下众所周知。传言她美貌绝伦,惊才绝艳。传言她常年一身黄衫,似那秋风奔放的金菊。传言她武功出神入化,医毒无双。凡世间有群难之地,必可见其身影。”
秋明月抿唇而笑,“世人鄙拙,总是对于那些身在高处之人仰望而卑怯,竟似遥神仙尊。”她摇摇头,“却不知,世间诸事,皆在心中。何必仰望高处不得,而掩没疏忽自身才华?”
秋明珠一怔,眸底似有晶亮光泽冉冉升起。
秋明月站起来,“燕居夫人身世成谜,行事作风又一贯诡秘莫测。世人往往对这些只闻其名不见其颜的人讳莫如深,更甚者加以神化。久而久之,倒是忘记,燕居夫人便是才惊天下,也不过凡尘一粒。得世人如此高度瞻仰,若不能维持神秘之风。怕是不过数日,‘燕居夫人’四个字便人走茶凉了。”
秋明珠面色惊异,“五妹,你真是蕙质兰心,七窍玲珑,好像世上任何人任何事,在你眼中,不过虚妄。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
秋明月面色淡然如水,“人生寥寥数十年,不过一场浮生幽梦,不是虚妄,是什么?”
秋明珠沉默,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道:“五妹大智若愚,天生便是那翱翔于九天的凤凰。秋府小小院落,何堪困耳?”
秋明月低低而笑,“四姐,你再这样夸我,我可得意忘形了。”她扬眉,话音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世人既是这般尊崇燕居夫人,应该描摹她的画作居多吧。为何堂堂京都,天子脚下,竟连她的赝品也不见踪迹?”
“五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秋明珠拉着她走出门,庭院微风瑟瑟,空气中阵阵花香飘迷入鼻。她携着秋明月坐在石凳上,为她斟茶。
“燕居夫人之所以以画技闻名天下,便是有她独特之处。”
“哦?”秋明月摇晃着白玉杯,饶有兴味儿的扬眉。
“有何奇特之